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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盛夏的阳光潜入窗, 洒落在谢砚之脸上, 光晕明明是暖的, 他面色却极其苍白。

那一个个跳动的字眼, 犹如针扎般刺在心口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 某个时刻甚至都快忘了呼吸,犹如将死之人般大口大口喘着气。

人这一生, 出场顺序何其重要?

他晚了整整十六年,错过了她情窦初开时的懵懂, 错过了五千八百四十个朝暮。

这一错过, 可会是一生?

谢砚之不敢再去细想,脑子却在不断嗡嗡作响。

他从未想过,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颜嫣, 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对吗?

无人应答,只余他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颜嫣来时所见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阳光勾勒出万物轮廓,他的剪影投落在空旷的墙面上,眼睫低垂,向来笔挺的背脊微屈。

他十指紧攥成拳,用力之大,骨节处皆已泛着白。

彼时的他在思考什么?

又在害怕什么?

颜嫣盯着他那张几乎就要融化在阳光下的脸看了半晌,到嘴的话语通通都被咽回肚子里,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唇角一翘,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一同出去晒晒太阳?”

谢砚之闻言,猛地抬头,与颜嫣四目相对。似震惊,似欢欣,一切的一切,皆因她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

他琥珀色的眼瞳里藏了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海浪汹涌,有荒草蔓延……欲说还休,芜杂难辨。

那一声声不可言说的思念,终只是化作最简单的音节溢出喉间:“好。”

盛夏的阳光在枝繁叶茂的林间来回跳跃,他与颜嫣并肩在哀牢山上兜了近半个时辰的圈。

各怀心事的他们谁都不曾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始终保持缄默。

可这样的沉默还能维持多久呢?

谢砚之目光悄然落至颜嫣身上。

她与前世其实还是有些许不一样。

显而易见地更圆润了些,细长的骨架外包裹着一层嫩如凝脂的皮子,藏而不露,见肉不见骨。

曾经贫瘠的胸脯也隐隐有着曼妙的起伏,谢砚之身量比她高出太多,从他如今所在的角度望去,可一览无余。

他红着耳根别开脸,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颜嫣的目光却在此刻扫来,微微仰头,望向他轻轻滚动的喉结。

她弯了弯眼角,又有坏主意在心中酝酿成型,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去摸他脖颈,尚未来得及触碰,便被他躲开。

他捂着喉咙后退小半步,斜睨颜嫣一眼。

那一眼包含太多信息。

既有警告,亦有戒备。

颜嫣才不管这么多,正愁找不到突破口的她朝谢砚之招招手,微微弯起的月牙儿眼裹着蜜般的甜。

“你身量太高了,蹲下来一点点嘛~”

谢砚之很是困惑,不懂她又要做什么。从前的她也是这般爱折腾,想一出是一出。许是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谢砚之眼中已无半点防备,依她所说去做。

可当颜嫣靠近时,他仍忍不住僵了僵。她身上很香,是一种很特别的草木香,清新淡雅,有别于旁的女子身上那股子腻人的脂粉香。

就连这点,都与从前一样。

她又怎会不是颜嫣?

颜嫣盯视着他眼眸,笑得一派天真烂漫:“你就这样站着,别动哦,我想摸一摸那个会上下滚动的东西。”

谢砚之果真没动了,任由她折腾。

耳畔却传来她细细软软的声音:“你像刚才那样,咽下口水。”

颜嫣目不转睛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嘴角越翘越高,嗓音愈发甜糯。

“它好有意思,还在上下翻滚,你不许动,再咽一下,再咽一下嘛~”

……

待她玩够了,谢砚之早已浑身僵硬。有所察觉的颜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笑意盈盈问道:“你很紧张吗?”

谢砚之将青筋凸起的手背往袖中收了收,语调干巴巴的,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哑:“没有。”

话是这么说,却避开了颜嫣再次凑上来的手。

颜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目光又飘向他泛红的耳根:“那你是不是很热呀?”

谢砚之梗着脖子别开脸,语气生硬:“不热。”

“哦~是吗?”颜嫣尾音拖得老长,笑得像只坏心眼的小狐狸。

心中却在想,这人可真好玩,瞧着一本正经,竟这般经不起撩拨。

察觉到颜嫣目光的谢砚之时而抬头看天上的云,时而低头看地上的草,看这看那,就是不肯直视颜嫣,仿佛视她为洪水猛兽。

颜嫣愈发觉得有趣,又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忽而启唇,状似随意地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至此,谢砚之终于肯看她了。

迎上她的视线,目光深且澄清:“谢玄,字砚之。”

颜嫣颊畔两颗小梨涡若隐若现,一副天真模样:“那我唤你砚之哥哥可好?”

谢砚之颔首:“嗯。”

而后又是长达十息的沉默。

颜嫣不说话了,谢砚之时不时斜着眼去偷瞄她,心中亦是万分急切,不知她怎突然就不搭理自己了。

从前都是她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只需应和几句便可。

而今的他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一切都需看她的心情。她若想搭理他,便缠着他说个不停,若不想搭理,怕是连面都见不着。

颜嫣倒没谢砚之想象得这般喜怒无常,她不过是在思考,该如何顺其自然地引出她想说给谢砚之听的话题。

犹在暗中纠结的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截住话头:“你……”

最终谢砚之选择退让:“你先说。”

颜嫣便开门见山地与他道:“我想知道你与我前世是何关系?又为何非要缠着我?”

谢砚之道:“夫妻。”想了想,又补充了句,“确切来说,是我强娶。”

“所以,我与你的上一世,并无好结局。”

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与他近几日的行事作风倒也对得上号。

颜嫣已然信了大半,亲自盖章他便是这般厚脸皮。

只是“强娶”二字,听上去多少有些骇人,莫名让她联想到了话本子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不知不觉间,颜嫣对他印象又差了几分。

谢砚之也不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只是不想隐瞒。纸终究包不住火,倘若有一天她想追寻当年的真相,只怕会闹得更难堪。

谢砚之稍稍斟酌,又道:“你呢?你这十六年又过得怎样?”

说不清问出这句话时,他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既怕她过得不好,更怕她过得太好,身边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颜嫣不知他问这番话的用意,心中已然十分清楚,该引出她想说的话了。

她酝酿好情绪,目光飘向远方,柔柔笑道:“岚翎在的时候还挺好的。”

“你大抵还不知岚翎是谁罢?”

“他乃上一任哀牢山山主,修为很高。他任山主之位时,虽也有不少人族修士来十万大山中历练,却都会看在岚翎的面子上绕过哀牢山。”

“只要不走出哀牢山,我们的日子向来都是快活的。”

“可我这性子,贯来闲不住,哀牢山于我而言着实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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