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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历经十年,那浅浅的字迹已然要被时光磨平痕迹。

只隐隐约约能辩出“颜嫣”“谢砚之”“新娘子”八个字。

谢砚之瞳孔骤然放大。

“砚之”是他二十岁及冠时师尊付星寒所赐的字,他来自凡间,便也将这套凡间的传统带了过去,自此以后,所有人都唤他谢砚之。

可颜嫣又是谁?

【重写】

◎情蛊(下)◎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颜嫣抱膝坐在篝火旁发呆。

火光映着她的脸,半是明媚,半是阴霾, 很矛盾,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谢诀不动声色望着她。

他对颜嫣何止是心动?可人活着,总不该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火焰在他眼瞳中跳跃,他弯起唇角,十分突兀地道了句。

“阿颜可要考虑, 把假成亲对象换成我?”

颜嫣掀起眼皮撩他一眼:“滚。”

谢诀捂着胸口佯装受伤:“可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小时候缠着我, 一口一个阿诀哥哥的究竟是谁?”

颜嫣:“……”

往事莫提, 谁还没个天真烂漫的萝莉期了?

况且, 那时的她兢兢业业在谢诀手底下讨生活, 就指望着靠他吃饭呢, 缠着他怎么啦?

更别说, 她打小就个粘人精, 逮谁粘谁的那种, 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体现罢了, 有什么好显摆的?

颜嫣收回目光,不咸不淡道:“反正我早就死了, 你就当那是我前世吧,或者, 当在做梦也不错。”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谢诀神色明显有了变化。

颜嫣托腮瞅他:“你这什么鬼表情?该不会是被我说得开始难受了吧?”

她瞪大双眼, 表情浮夸。

“天呐!天呐!少主您还真暗恋我不成?”

谢诀:“……”

他很是认真地开始思考, 该不该把颜嫣嘴给堵上。

颜嫣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损谢诀, 才不会轻言放弃,轻轻拍打着他的肩。

“成大事者理应抛情弃爱,当初是你把我送走的,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送了就别后悔,也别假惺惺的装深情,我看见你这副鬼样子,只想打人。”

“还有啊,我这个人呢,心眼很小的,栽一次跟头能记一辈子。”

她神色凛然地在谢诀眼前一顿比划:“你早被我划进黑名单里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见颜嫣说得这般认真,谢诀反倒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颜嫣闻言,满脸嫌弃:“这话说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似的。”

有些人呢,生来变态,别人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来劲,很明显,谢诀就是这种变态。

他不露声色靠近颜嫣:“那你可知我为何这般针对谢砚……”

多年的生存本能告诉颜嫣,要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她蹭蹭蹭往后退了两三步,指着火堆上“咕叽咕叽”冒泡的鱼汤,正言厉色:“关我屁事,闭嘴吧你,赶紧吃鱼。”

谢诀扯了扯嘴角,果真没再继续骚扰颜嫣,有些事,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倒不如不说。

谢诀如颜嫣所愿闭嘴了,安静来得太过突然,身为话痨的她莫名有些不习惯。

干柴在烈焰的舔舐下发出响脆的“噼啪”声,颜嫣双手交叠护颈,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漆黑的夜幕上已然升起第一颗星子,闲得快要发霉的颜嫣用脚尖踢了踢谢诀。

“看你挺聪明的,问你个问题,天黑后升起的第一颗星子叫什么名字?”

正在吃鱼的谢诀险些被鱼刺卡到,谁会闲到去关心这种事?

他皮笑肉不笑:“聪明如我,从不关注这种无聊的事。”

行吧,本就没对他报多少希望。

颜嫣收回目光,继续自言自语道:“辰时升起的第一颗星叫启明星,那入夜后升起的第一颗星子呢?它又叫什么?启暗星?乌漆嘛黑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那是长庚星。”

时光的另一端,谢砚之坐在屋顶上,指着入夜后的第一颗星子,如是说。

柳南歌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

莫名其妙被谢砚之带到屋顶上看星星的她一时无法适应这个环境,坐在这里硌得慌不说,时不时掠来的湖风也吹得她怪冷的。

而今正值秋夏交接之际,璀璨银河横跨天际,漫天星光倒映在谢砚之眼眸中,他却再也找不回从前那份心悸。

在屋顶上吹了一整夜冷风的柳南歌忍不住嘀咕:“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吹冷风?好无聊啊……”

谢砚之如醍醐灌顶,眸光瞬间变冷,面无表情。

“你提醒我了,是挺无聊的。”

时至今日,他终于找到了答案,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绝非柳南歌。

谢砚之不发一言地走了,徒留柳南歌一人杵在原地咬牙切齿:“谢砚之!你什么意思!给我回来!”

他越走越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径直回到自己房中,解开那根缠绕在腕间的红绸。

「希望谢砚之永远是那个傻傻的少年,不要堕魔,好好做人」

二十三个字,仍嚣张肆意地在红绸上耍着威风。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记忆越来越模糊。

最初的时候,他还记得她的身形,她的眼睛,而现在,他却什么都已记不清。

柳南歌快被谢砚之这忽冷忽热的态度给逼疯了。

她执念太深,已侵入骨髓,昼夜不停歇地折磨着她。

柳南歌尚且如此,谢砚之自也没好到哪里去。

母蛊对子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一面抗拒,又一面忍不住想要靠近,两股截然不同的情绪不断拉扯,逼得他濒临崩溃。

是夜。柳南歌在对镜梳妆。

她从衣柜里翻出最好看的衣裙,戴上了最精美的发饰。

她要去见谢砚之。

溶溶月色下。

紫衣青年衣袂翩飞,美得像幅会动的画。

盛装妆扮后的柳南歌拎着裙角,一点一点靠近。

她想从背后搂住他,给他一个惊喜,他却陡然转身,用一种平静到趋近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她。

那一霎,她心中涌现出无数种情绪。

有不论看多少回仍次次折服于他容貌的惊艳,有被他漠视的不甘,亦有无处可藏的自卑感。

是了,眼高于顶的柳南歌柳大小姐在谢砚之面前,时常会感到自卑。

无关家世,无关出身,他年少成名,是修仙界十万年都难出一个的天纵奇才,天赋高到让众生只能对其仰望,神与凡人之间的距离莫过于此。

若无情蛊,她又凭什么将这轮高高在上的月拽入怀中?

哪怕是被扎得遍体鳞伤,她也绝不松手,她要将这轮月私藏,只为她一人发光发亮。

她努力扬起笑脸,在谢砚之淡漠的目光下步步靠近。

“你才闭关多久呀,竟又进阶了。”

谢砚之不曾接话,就这么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一派从容,藏在宽衣广袖中的手已然紧攥成拳,手背上淡蓝色经脉根根鼓起,好似一条条在烈日暴晒下翻滚的蚯蚓。

他心跳很快,柳南歌靠得越近,他心脏跳动得越快。

血液燃烧成烈焰,在薄薄的血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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