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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贺闻帆握住沈令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还算稳定,悬着心稍稍松了些。

但他也不再多作停留,找来秦臻招呼一声,向周围的客人告辞后,就带沈令离开。

他直接伸手就要抱沈令,沈令赶紧拦住。

“不用,没有很难受,可以走。”

这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好些都是常见的熟客,沈令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抱出去,用力按了按贺闻帆的胳膊。

他耳根都有些泛红,贺闻帆见他坚持,只好作罢。

他揽住沈令的肩,若无其事地跟客人们打了招呼,转头往外走。

离开大厅后,沈令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没让抱,但其实他整个身体都倚在贺闻帆身上,脚下打飘,实在是晕得有点受不了。

新店气派壮阔的大门消失在身后,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一小段路,贺闻帆没再征求沈令的意见,直接将他抱起来,快步上前,塞进车里,吩咐司机回医院。

沈令虚弱的靠在贺闻帆身上,心里止不住叹气。

他知道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好,但没想到居然虚到这种地步。

只是外出了不到一个上午啊,居然就晕得站不住。

哪怕是上次尝试回家过年,他也坚持了一晚上才发烧的,怎么今天两三个小时都受不了了呢……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个空壳子,吸一口气进胸腔都是冰冷虚无的,好像身体里四面八方都透着风,兜不住这团气。

肋骨还疼,动一下,吸口气都疼。

沈令感到无比挫败,往贺闻帆怀里缩了缩,用软绵绵的胳膊的抱住他的腰,白着张脸,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贺闻帆原本对他非要逞强的行为有点恼火,但这孩子稍微撒撒娇,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他叹了口气,环住沈令的腰将他捞进怀里,“难受得厉害吗?”

“没有……”沈令摇头,忽而又吸了吸鼻子,“但我觉得我好没用啊。”

贺闻帆皱眉,“怎么这么想?”

沈令垂着头,微微下拉唇角看上去很委屈,“我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要是一直好不起来了怎么办……”

“瞎说。”贺闻帆立即打断,“怎么可能好不了,只是恢复得稍微慢一点而已,怎么会好不了了?”

他亲亲沈令的眉心,“做这么大的手术都挺过来了,现在还能跟我撒娇,我们宝贝已经很厉害了。”

“…………”

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逗他了。

沈令很不满意地瞪他一眼。

贺闻帆就笑着抚摸沈令的眉眼,拍着他的背哄小孩一样说道:“所以别怕,我们刚手术完才多久?慢慢休养就会好起来的,别胡思乱想,好吗?”

他似乎真的胸有成竹,对两人的未来有十分美好且坚定的把握。

沈令和贺闻帆对视须臾,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好。”

贺闻帆就奖励般亲了他一下,“真乖。”

他喂沈令喝了点温水,让沈令放松地靠进自己怀里,轻轻给他按揉太阳穴。

见沈令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他轻声问:“好些了吗,还晕不晕?”

温热的指腹在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着,舒缓了紧绷的神经,车内安静温暖远离喧闹,车身运行也平稳,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沈令彻底放松下来,感到身心都舒适了。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多了。”

“那就休息一下,”贺闻帆摸摸他的脸颊,“还有一会儿才到。”

沈令点点头,靠在贺闻帆怀里想小憩一下,却因为怀抱太舒服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达医院后,贺闻帆轻手轻脚将他抱回病房。

沈令一路都没醒,还是医生过来检查,让他先换上病号服,他才在响动中懵懂地睁开眼睛。

医生们已经移动到了病房外,给他留下空间换衣服。

但脱衣服过程相当痛苦。

冬天穿得多,扒了一层还有无数层,外套脱起来方便,毛衣却很麻烦。

沈令肋骨疼,稍微动一下都疼,抬手脱毛衣时扯到肋骨,连带着整个胸腔都震得发颤,差点把眼泪逼出来。

贺闻帆怕弄疼沈令不敢动作太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协助沈令换好衣服。

那一件米白色的厚毛衣被扒下来时,就像从沈令身上扒掉了一层皮。

此后沈令只能弓着身子,双手捂住肋骨,在贺闻帆怀里痛得喘气。

沈令不明白,明明早上穿衣服时都没有这么难受,怎么就出去走了小半个上午,回来就疼成这样了?

他被疼痛打得发懵,茫然无措地睁着大眼睛。

贺闻帆此刻也有些手忙脚乱,一面要拖住沈令的身体不让他往下滑,一面要替他揉胸口平复呼吸,还要抽空整理他乱糟糟的头发。

冬天干燥静电多,而沈令几乎对绝大部分防静电喷雾过敏,是以脱掉毛衣后他整颗头都炸毛了,像颗懵逼的蒲公英。

贺闻帆给他理着打结的头发,觉得又好笑又可怜,头一次感叹孩子头发太多也不完全是好事。

换完衣服,医生来给沈令做完常规检查,一通折腾又让沈令疼得够呛。

医生只说恢复期肋骨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他今天出去路走得多了一点,疼痛加剧也算正常,可以开止痛但不建议。

沈令刚手术完那一阵,经常痛到心率紊乱,医生不得已给他上了很多止痛,怕继续下去他会产生依赖,现在是能不用就不用。

沈令当然知道这一点。

对止痛药无论是产生依赖还是产生耐药性,对他这种体质来说都很恐怖。

他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医生离开后,贺闻帆重新将沈令抱进怀里。

沈令蜷缩成一团,死死咬住下唇,抱着肋骨忍痛。

贺闻帆给他擦了擦汗,又用手指轻轻拨开他的嘴唇。

“乖,別咬了,都快咬破了。”

沈令闭着眼,睫毛颤抖着,牙冠松开后,苍白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一条血线。

贺闻帆看得心惊,轻轻给他揉着胸口,“这么疼吗?”

沈令红着眼睛点头,看上去快哭了。

但贺闻帆也没办法,他除了心疼和在一边干着急,不能帮沈令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只能不断帮沈令顺着胸口,一点点安抚。

“没事的宝宝,”他轻声说,“很快就不疼了,我们揉一揉很快就不疼了。”

“只是今天累到了才会这样,休息两天就会好的。”

“别怕。”

贺闻帆的安抚有效果,但不多。

沈令一动不动靠在他身上时,心里得到慰藉,偶尔会觉得身上也能好一些。

但只要稍微挪动一下,痛楚就卷土而来。

不是刀口伤疤那样表皮的疼痛,而是来自胸骨的痛,磨得他快要神志不清。

渐渐到了午饭的点,沈令痛成这样半点都吃不下去。

无奈之下,贺闻帆只好叫来医生,给沈令上挂上止痛药。

冰凉的点滴顺着静脉流向全身,沈令手腕变得僵硬冰凉,但随着药效渐起,身上的疼痛总算散了些。

肋骨不痛了,整个胸腔变得麻麻的,甚至不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阿姨把午饭带进来,一样一样摆在小桌上,都是些好吞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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