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周昌这个人证的出现直接戳穿了周家三口的谎言, 也揭穿了周茂的身份。
周茂一个平民冒充有功名的人,甚至连皇帝都骗,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只这一桩就够他们家掉脑袋了。
知道大势已去, 为了少受折磨,一顿板子还没挨完, 周茂便嚎得跟杀猪叫一般:“我招,我招,别打了……”
周老爷心疼儿子,也喊道:“茂儿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不关他的事啊……”
现在知道心疼儿子了,那弄死有出息的大儿子时怎么不知道心疼?
葛经义硬是等周茂又挨了十板子才喊停。
父子俩的招供很快让案情清晰起来。
周老爷年轻那会儿, 有一次去爬山游玩,跟朋友走散, 摔到了山坡下, 天黑加上下雨, 又冷又饿, 周老爷都快绝望了,是路过的周夫人听到喊声,去请了山中的和尚将他救了起来。
被救起来时,周老爷因为发高烧已经昏迷了过去,因此也没见到自己救命恩人的真容。
等他病好了些,他便迫不及待地派了小厮出去打听那天有哪家的女眷留宿山上。正好查到了他后来娶的原配唐氏身上。
唐氏母亲久病不愈,唐便去了寺中给她祈福, 那几日刚好在寺中。
于是周老爷也没去求证便迫不及待、欢天喜地的跟家里人表示想娶唐氏。
两家门当户对,家风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门婚事很快便成了。
过六礼,成亲,一切都很顺利,婚后一开始夫妻二人感情也很好,直到后来周老爷有次无意中提起哪日傍晚下雨的事,唐氏毫无印象,他方才知自己认错了恩人。
可明明是他自个儿想当然,搞错了的,最后却赖唐氏身上,觉得是唐氏欺骗了他,开始冷落苛待唐氏,将这一切归咎于唐氏。
然后又千方百计去寻他的救命恩人,最后找到了如今的周夫人。
但周夫人是猎户之女,出身寒微,唐氏又无过错,还刚好怀了孕,而且那时候周家出了点事,需要唐家帮忙,在那当口家里人都不同意周老爷纳妾,但他仍不死心,私底下跟周夫人来往。
没过多久,周夫人也怀孕了。
不能娶进门,他就只能委屈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外室了。
然后他又开始自责,不能给心上人和儿子名分,还将一切都怪罪到唐氏身上,觉得是唐氏阻碍了他们俩,成了他们俩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更令他郁闷的是,他哪怕倾斜了不少资源,花高价把周茂送去知名书院,师从名师,周茂的学问仍旧一塌糊涂,而他不待见,也不怎么管的周默却学业出众,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
这一切仿佛在打周老爷的脸。
但周老爷这样自私自利,善于从别人身上找毛病,将问题责任都推给别人的家伙,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呢?
再加上还有周夫人在一旁吹枕边风,卖惨,他心里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周茂。
甚至认为周默跟他早死的娘一样,都是来克他的。唐氏阻了他的爱情,周默又拦了周茂的前程,这种极致的偏心,加之担心以后周默有出息了,觉得是他苛待了他们母子,对他不好,周老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生出了李代桃僵的想法。
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团聚了,他最宝贝的儿子也有了前程,一举两得。
所以在周默参加完最后一场会试考试后回到家,周老爷就给了他一份大礼。
周老爷以周默考试辛苦了为由,让下人备了一桌子好菜好酒。
周默哪想得到父亲会给他酒中下药,毫无防备地吃下了掺了剧毒的酒,当天晚上就七窍流血而死。
人死后,周老爷借口考试太累周默在家休息,锁了他的房门,第二日又发卖了家中的奴仆,在后花园挖了个坑,将周默埋了进去,然后将周茂悄悄接回府中。
这样就没人知道周茂是个冒牌货了,而周茂也是个有功名的人了。
若是周默这次能高中,那就更好了,殿试不淘汰人,即便在里面表现不佳,殿试名次靠后,以后也一样能授官。而且他们这些刚高中的大多外放,去外地做几年官回京,谁还能认出周茂是个冒牌货?
可惜偏偏杀出张士昭这个程咬金,坏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刑部审讯的官员和衙役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觉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恶毒的父亲。即便再不亲近,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为了给疼爱的小儿子铺路,为了将家产都留给宝贝的小儿子,他竟能毫不犹豫地对大儿子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欺君和杀人两项罪名,足够让他们全家整整齐齐上刑场了,这也算是成全了周老爷的一片深情,不能同生那就同死吧。
唐诗看完心里真是跟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恹恹的,连最喜欢的点心都没兴趣了,饭也没用多少。
天衡帝看着她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就知道她心里还不舒服。
今天还没下朝她就开始在心里骂周老爷,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不带歇的。但她吧,又骂不出什么新鲜的词语,翻来覆去就是“恶毒”、“混蛋”、“蠢货”、“禽兽不如”这类的。
刚开始瓜瓜还搭理附和她几个“嗯”、“对”,后来连瓜瓜都不吭声了,估计是被她整无语了。
天衡帝挥手让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下,然后冲唐诗招了招手。
唐诗心情不大好,不情不愿地挪过去:“皇上有事?”
天衡帝指了指旁边的碗筷:“坐下吃饭吧,朕一个人吃东西没什么胃口。”
【那你看我吃就有胃口了?什么毛病!】
唐诗心里暴躁,面上又不敢反抗,磨磨蹭蹭地坐了下去,抓起筷子,夹了一块嫩排,发泄似的咬了一口,咬得半边脸颊鼓鼓的,像个鲜嫩多汁的包子,让人很想咬一口。
天衡帝跟着夹了一块排骨,淡淡地说:“要不要去刑部大牢看看周家三口?”
唐诗咬排骨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天衡帝微笑着说:“估计他们现在已经用刑了。”
也就是很可能被打的皮开肉绽了。
唐诗听了心里舒服了一点点,但一种更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瓜瓜,我怎么感觉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瓜瓜已经被她磨得没脾气了:【就你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啊。】
是这样的吗?有可能,皇帝心眼这么多,要看穿她的想法太容易了。
唐诗想了一下,还是没精打采地摇头:“算了吧。”
看了又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天衡帝瞥了她一眼,还不开心?那只能换一招了。
“前几日易州进贡了一批珍珠上来,听说还不错,一会儿你替朕把把关,赏你一斛。”
要以往唐诗肯定高兴得在心里不停地喊瓜瓜了,但今天她却兴致缺缺地说:“多谢皇上!”
不够吗?天衡帝纳闷了,上次赏了她金子做的十二生肖,她就高兴得不得了。这一斛珍珠的价格不比那点金子低啊。
那该赏点什么?太珍贵的现在不适合,太打眼了,很容易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要不再赏点金子试试?
天衡帝还没开口便听到了瓜瓜激动的声音。
【宿主,宿主,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想了,想点开心的。你知道一斛珍珠有多少吗?】
唐诗见瓜瓜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