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唐诗便随他去了上朝的太极殿。
一出门,唐诗就打了个哆嗦,太冷了。零下十几度,寒风肆虐,早上五六点就赶去上班,这承乾宫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在太极殿距承乾宫只有几百米,很快就到了。
进到太极殿,感受到里面暖和的气温,唐诗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说是来跟着上朝,但有广全这个全能大太监在,用不着她做什么,她跟几个伺候的太监宫女窝在旁边听吩咐就是。
但大部分时候都用不着他们的。
天衡帝坐上龙椅,底下的大臣都已经到齐了,卯正,早朝正式开始。
第一件便是春耕之事。
立春过后,气温逐渐回暖,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关系着天下百姓这一年的收成,也关系着国库的收入,所以是重中之重。
户部仓部司郎中娄建树上奏,恳请朝廷为去年受旱灾较为严重的四个州提供种子和农具。
仓部司主管全国库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也就是要粮食都找他,所以他自然对农耕非常重视。
博州、游州两地知府则联名上书修筑堤坝,以防洪水。
……
唐诗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反正都是要银子的。
有大臣赞同,觉得他们的奏折都挺有道理,但也有大臣反对,反对的理由也很直接,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先帝时挥霍无度,国库经常是寅吃卯粮,亏空严重得很。
天衡帝登基这一年多,天下也不是很太平,边境上有东越国、北夷虎视眈眈,内有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还有干旱这种天灾雪上加霜。
去年要不是让傅国公他们出了一笔血,国库早就入不敷出了。
这才刚过完年,到秋收还有大半年,总不能现在就把钱都花光了吧。
皇帝倒是派了洪国公的孙子前去南海打捞沉船,但这一来一回得好几个月,而且也没人能保证会打捞很多财宝上来。
所以唯今之计,还是只能开源节流,能不花的就不花,能少花的就少花。
至于开源,无外乎是加税。
但加哪一项,怎么加,加多少,又成了问题。
大臣们吵成了一锅粥,等唐诗都撑着下巴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们还没吵完。
唐诗对这些学富五车的官员滤镜碎了一地,再有才华又怎么样,吵起架来也跟平民老百姓也没啥差别。估计也是顾忌着皇帝还坐在上面,所以这些人才没有扯头花。
【瓜瓜,几点了?】
瓜瓜:【辰时二刻。】
唐诗无语:【他们吵这么久还没吵出个结果?无聊!狗皇帝天天半夜起床就是来受这种摧残的?】
【这不浪费时间吗?】
底下的官员们……
不是,福星姑奶奶怎么跑到早朝上了?
只有葛经义暗戳戳地观察四周,试图找出唐诗在哪,然后好好表现一番,以争取早日将福星姑奶奶拐去刑部坐坐。
天衡帝已经被吵得很不耐烦了,骤然听到唐诗的骂声,心里舒坦极了。
早知道她这么会骂就该早点带过来的。
看看,下面这些老家伙不就消停了不少。
堂下消停了一小会儿,大臣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唇枪舌剑起来,继续就先前的事争得面红耳赤。
唐诗无语了。
【还来,他们就只会吵架吗?】
【加田赋?加个屁啊,农民种地要给官府交税,给地主租金,到冬天还得自带干粮免费服劳役。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忙下来都吃不了几顿饱饭。】
【他们倒好,张嘴闭嘴就是加税,不思量着把蛋糕做大,天天就尽往自己碗里多扒拉几块,完全不顾底层百姓的死活。】
【也不想想,这没有化肥,没有良种,一会儿洪水,一会儿干旱,一会儿蝗灾的,农民种地能有几个收入。】
一番话怼得主张加税的官员面红耳赤,但又不敢跟唐诗对着干,谁不知道福星姑奶奶的本事啊。
唐诗还在那跟瓜瓜天马行空。
【吵得人觉都睡不好,狗皇帝应该让他们回去写篇论文,阐述观点的意义和必要性,如何实施,有何史料或现实基础支撑。等大家交上来了,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论文实践一遍,行不行得通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免得他们久居庙堂之高,忘了百姓之苦。】
葛经义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当即拱手道:“皇上,微臣认为闵大人说得对,是该加税以充盈国库。”
户部左侍郎闵政满意一笑,葛经义深得皇上宠爱,有他襄助,加税一事的几率又提高了不少。
但哪知下一句却又听葛经义说:“不过微臣私以为,此事应先试行一段时间,不若就从闵大人、黄大人、宣威将军……府上以及其亲眷开始实施,若是有效,来年再推广到全大雍也不迟,皇上意下如何?”
唐诗差点笑喷。
【葛大人好损。真要这么做了,闵政他们的亲戚恐怕都恨死他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是全国都加税也就算了,单单是这些嚷着要加税的官员自己家名下免税额以外的土地,还有亲朋好友的土地要加税,谁愿意?
恐怕都恨不得跟他们断亲。
闵政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指着葛经义:“好,好你个葛经义,你……”
啪!
闵政太过激动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然后脚后跟一个东西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宣威将军的脸上。
“这是什么?”
宣威将军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块三四寸厚的木头,颜色泛黄,似乎还有股怪味,他吸了吸鼻子。
【那不是闵政的增高鞋垫吗?只知道娱乐圈的小哥哥有虚报身高的,没想到朝廷也要卷身高。】
【哈哈哈,宣威将军他还闻了,闻了!】
增高鞋垫, 垫脚下的?
也就是说,他刚被闵政的臭鞋给砸中了脸。
宣威将军面无表情地将那块木头丢到了闵政屁股上:“闵大人,你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 唐诗差点笑抽。
【宣威将军好淡定, 这脾气可真好。】
【我看看,不好也不行啊。】
【哈哈哈, 这是什么倒霉蛋本蛋,似乎投胎耗光了他所有的运气,从小到大他都倒霉得不行。】
【小时候几个小孩子一起玩,他明明站在中间,个头不高不矮,最不起眼才对,可路过的小狗硬是只咬他一个。】
【遇到犯人游街, 烂菜叶子明明是对着犯人丢的,最后竟离奇地落到了他头上。】
【谈婚论嫁时, 父母问他中意哪个姑娘时, 他写了温柔漂亮的二小姐, 但放笔时因为有人叫他, 毛笔在纸上一划,莫名其妙又多了一笔,最后老婆就变成了泼辣凶狠的三小姐。】
【这是什么诡异的运道?太邪门了。】
【难怪刚才他那么淡定呢,比起他从小到大的经历,被鞋垫砸脸算啥?】
大臣们都对宣威将军这离奇的运道叹为观止。
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而且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倒霉,太神奇了。
难怪宣威将军平日里独来独往, 除了跟闵政稍微亲近点,跟其他同僚都没什么往来。而且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