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这也说得通,据天衡帝所知,唐诗每日都要睡五六个时辰,天刚黑,她就睡了,直到天亮才醒,冬日夜长,她睡觉的时间也颇长。
但她虽然睡着了,可还有个无所不能的瓜瓜,天衡帝也不好跟葛经义说什么,只是接过葛经义悄悄塞来纸条瞥了一眼,两人便开始下棋。
唐诗这一觉睡得极沉。
等她醒来时已是下午。
唐诗刚想叫人便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看书。
她吓了一跳,正想叫人就听瓜瓜说:【宿主,你总算是醒了,别叫,那是狗皇帝。】
完了,昨晚贪杯,睡过了头,这下没法跑路了。
唐诗赶紧爬下床,理了理衣服,然后给天衡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天衡帝放下了书,回头看着低垂头像只鹌鹑一样老实站着的唐诗,再想到纸上说她昨晚想开溜的事,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唐嫔,你可知罪?”
唐诗听到这话两腿就发软,差点给跪了,完了,兴师问罪,秋后算账了。
现在想跑路也来不及了。
她立马选择滑跪认错:“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皇上责罚。”
天衡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罚?”
唐诗怯生生地瞥了他一眼,试探地询问道:“关,禁闭三个月……要不罚俸三个月?不然,将臣妾打入冷宫?”
见这天衡帝都还是没开口,唐诗心一横道:“不如皇上罚,罚臣妾去碧云庵礼佛吧。”
碧云庵是皇家寺庙,先帝那些不受宠没有子嗣的妃子都打发去了碧云庵剃头出家。
天衡帝深深地看了唐诗一眼,有瓜瓜她连戒备森严的皇宫都跑得出来,更逞论碧云庵,真将她送过去只怕才是如了她的意。
“你的提议朕会好好考虑,不过朕已让人查过,你能跑出去,你的贴身宫女,还有淑妃,以及看守的侍卫都有责任……”
天衡帝还没说完,唐诗就连忙说道:“不,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您,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她可不想连累无辜,说到底这事还是她贪玩不够谨慎。但谁知道狗皇帝会回来,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抓了她一个现形呢。
有牵挂有在乎的人和物就好!
天衡帝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随即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记住,唐嫔没有出过宫,至于你,就罚你跟在朕身边伺候吧。”
啊,又要轮到她研墨绣荷包了吗?看在丰厚赏赐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
但很快唐诗就发现是她想多了。
因为很快就有侍卫抬了个箱子进来。
天衡帝示意唐诗打开。
唐诗打开一看惊呆了,好齐全,里面有一整套男装,从帽子内外衣大氅到鞋袜一应俱全,而且都是她的尺寸,但最令她吃惊的是最上面那一张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薄薄的一层,上面还沾着浓浓的眉毛,肤色比她现在的皮肤稍微深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个清秀的小太监。
狗皇帝的效率真高,这么多东西,才几个时辰都准备好了。
“换上。”天衡帝起身将房间留给了她。
男装比女装好穿一些,但到底是第一次穿,唐诗还是费了一些时间。换好衣服,再套上人皮面、具,唐诗拿起镜子一照,里面映出一张陌生又平凡的脸,估计春喜这会儿都认不出她来,更别提其他人了。
她摸了摸人皮面、具,真神奇。
放下铜镜,唐诗打开了门。
天衡帝回头瞥了她一眼:“走吧。”
唐诗忐忑不安地跟着上了马车,但很快她就发现马车没有直接回宫里,而是去了湖阳公主府的方向。
听到瓜瓜指出的方向,唐诗惊呆了:【怎么回事?狗皇帝突然去湖阳公主府干什么?难道是去给玉瑶上香?不会吧,这种事哪用得着他屈尊降贵。】
更别提棺材里装着的还不是玉瑶。
这种事能瞒得住普通百姓,肯定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瓜瓜:【不知道,不过宿主有好戏看了。】
【玉瑶听说了自己“死亡”即将下葬的消息,藏不住了,原本打算明天再回来的,今天中午她就匆忙回了城,正往湖阳公主府赶,估计你过去正好能赶上这个热闹。】
又能看到现场版,唐诗眼睛发亮:【真的,狗皇帝总算是做了一桩好事。跟在他身边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天天都有吃不完的瓜,还能去很多地方。】
比当妃子强多了,整日不是昭华殿就是承乾宫,再不然加一个万寿宫或是御花园,别的就没了。
她偷偷瞧了一眼天衡帝。
天衡帝眼下青紫,显然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正闭着眼睛好像睡过去了。
睡着的天衡帝身上少了那种摄人的气势,让唐诗有胆子正大光明地打量他。狗皇帝剑眉星目,鼻子英挺,嘴唇又薄又红,长得真好看,但听说薄唇的人很薄情,想到狗皇帝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唐诗默了,再好看也是一朵带毒的花啊。
而且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无害,但袖袋里藏着匕首,腿上还绑着短刀。她要是有什么不轨之心,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脑袋落地。
唐诗老老实实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欣赏狗皇帝的美貌。
忽地,天衡帝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沉似带着无尽锋芒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唐诗。
唐诗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天衡帝轻轻勾了勾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听唐诗在心里尖叫。
【瓜瓜,狗皇帝不会跟我计较吧?不就看他几眼吗?又不会少块肉。】
瓜瓜:【宿主,快到湖阳公主府了,玉瑶就在一条街外,还带着她那个情郎。】
唐诗的注意力马上被八卦转移走了。
要不是天衡帝在马车里,这会儿她已经掀起帘子往外找人了。
在唐诗抓心挠肺的期待下,马车停靠在了湖阳公主府斜对面。
天衡帝轻抬下巴:“将帘子拉起来。”
早就迫不及待的唐诗连忙将窗帘拉了起来,然后便看到玉瑶带着一个穿着青色袍子,长相异常俊美的年轻男人站在公主府门口。
那男人一张脸生得极好,面若冠玉,一对琥珀色的桃花眼自带深情,男色惑人啊,难怪玉瑶为了他不惜自毁名声。
但玉瑶现在看着公主府门口挂着的白布,还有仆人身上的丧服,慌了,后悔了。
尤其是看门老王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时,她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老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府里的二姑娘玉瑶啊!”
以前这老王头哪一次见了她不是笑得谄媚又讨好。
老王面无表情地说:“姑娘,休得胡言,我家二姑娘昨日不幸落水身亡,你若再执意要冒充我家姑娘,我们就要报官了。”
玉瑶不敢置信。
明明昨晚母亲看着她被奸人掳走还悲痛欲绝的,这还不到一天一夜的功夫,怎么就什么都变了。
“我不信。好你个大胆的老王,肯定是你在从中作梗,快点让开,我要回家,我要见母亲和父亲。”玉瑶拉着那男子就想往府里闯。
但以往对她恭敬有加的仆人仿佛都不认识她了一般,冷冰冰地将她堵在了外面。
玉瑶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过是一夜没回家,一切都变了。
老王面无表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