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所以一听说太后要去福宁行宫泡温泉后,不少人都想挤进随行的队伍中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傅国公更是连续进宫好几次,就是想让太后将他塞进队伍里。
被皇帝知道后,天衡帝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位舅舅连同他最宝贝的儿子还有傅家几位重要的人物全加了进去,美其名曰,替他尽孝陪太后。
唐诗知道这事后总觉得有些奇怪。
皇帝明显不喜傅家,这次怎么如此好说话?她总觉得皇帝跟太后还有傅家的关系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不过帝王心海底针,让人费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比如都发生了鼠疫这么大的事了,天衡帝还是每天雷打不动让她们这些妃子去承乾宫。
不知情的还以为天衡帝多好色,多宠她们这些妃子,实际上呢,除了安嫔,她们这几天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偏殿的椅子换成了软榻,坐着舒服多了,就是不如自己宫里自在,不能随意躺着。
唐诗挪了一下屁股,靠在绣金边的牡丹大迎枕上,细细听瓜瓜转述御书房内的动静。
这几日进宫的大臣很多,讨论的还是鼠疫的事情,汇报各种进展,向皇帝请示各种安排。
唐诗听见一切都井井有条,放心了许多,这次鼠疫发现得早,应该过段时间就能控制住。
今天起得太早,她有点泛困,不由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寻机打个盹,却听瓜瓜忽然惊恐地说:【宿主,不好,京城有漏网之鱼。】
唐诗猛地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不是没传到京城吗?】
瓜瓜:【七日前,两个世家公子哥去城郊骑马打猎,回来时跟染病的村民有过接触。回京两天后,有名小厮便出现了腹泻高烧呕吐等症状,昨日已经死了。】
这样的漏网之鱼谁能想得到呢。
唐诗要疯了:【京兆府不是排查过前段时间去过庄子的人吗?】
瓜瓜:【是排查了,但他们没去庄子,而是在附近的山上转了一圈。排查时,那世家子弟怕被带出城隔离,塞了银子蒙混过关。】
唐诗无语了:【麻了,说来说去这场鼠疫全是人祸。跟他们接触过的都可能感染,人传人,要完!】
听到这个天大的噩耗,连续五日,每天都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眼袋浮肿,眼下青黑的京兆府尹柴亮差点气晕过去。
为了阻止鼠疫扩缩,这段时间,他们京兆府上下,五城兵马司,还有各衙门的官员差役全都发动了起来,连转轴,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甚至这段时间,皇上都随时待命,宫门晚上都不曾完全落锁,开了小门,允他们有要事可随时进宫。
可就因为这几人的一点私心,刻意隐瞒,将他们数万人几日的辛苦成功毁于了一旦。
倒在黎明之前,这如何能让人不恨!
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天衡帝脸色也极为难看。
他快速下令:“柴亮,孟江,将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上下全部查一遍,但凡有徇私舞弊者,趁机敲诈者,蒙混过关,违反朝廷诏令者,即刻斩首,若家族包庇抵抗,全部处死,尸体一律焚烧。朕允尔等先斩后奏。”
柴亮孟江当即领命退下。
他们明白,皇上这是让他们自查,将漏网之鱼和收受贿赂的官员差役都清理了。
这次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除了那两个世家子弟贪生怕死故意隐瞒外,奉命排查的官员差存了私心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这样的情况在排查中必然不是个例。
搜查的官员差役人微官轻,对上那些达官贵人也不占底气,很多也怕得罪对方,对方秋后算账,所以很多时候会顺水推舟,拿了银子了事。既不得罪人,又能得好处,说不定还能跟贵人攀上几分交情,何乐而不为?
若平常也就罢了,水至清则无鱼,不是太过分的事,柴亮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鼠疫是瘟疫,稍有不慎便会覆灭一城一地,酿成滔天大祸。
所以这种时候绝不能姑息,这些人分不清轻重,他帮他们分清。
拿了尚方宝剑的柴亮和孟江效率很快,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查出了有哪几支队伍在搜过程中徇私舞弊,并找出了那两名世家子弟。
柴亮派人将这些官差绑到两家门前砍了,鲜血溅得两家门前的石狮子满头血,鲜血顺着石狮子的头顶往下滑,落入大张的嘴巴里,血盆大口猩红的双目,端是狰狞,吓得看门的屁滚尿流地跑进去通报。
但这还没完,柴亮派人直接闯入府中将两个躲藏的公子哥和其随从都一并杀了,并派官兵将两家方圆五里的所有宅院都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以防鼠疫从两家传开蔓延至全京城。
这可吓坏了不少大臣们。
因为这一片住了不少官员和勋贵,有通情达理的还好,下令关门,阖府上下都不许外出待鼠疫过去再说。但也有许多贪生怕死的,都想逃离这片区域,有恐吓的,有哀求的,也有拉关系的,还有派人说情的。
但都被柴亮铁面无私地拒绝了。
没被封的官员听说了这事,有的怕这种事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还有的是有盟友、至亲被封在东城那边区域,救人心切,都不约而同地进宫跪在承乾宫的门口,参奏柴亮和孟江滥用职权,故意打击报复政敌,往两人头上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这其中竟还有东城、北城两名兵马司指挥。
这显然不光只是为了救人,也是一场权力斗争,有看两人不顺眼或觊觎两人官职的人想借机将他们拉下马。
唐诗听说了瓜瓜的转述,悄悄探头往外瞥了一眼,好家伙,乌压压的一大圈,好几十名官员勋贵跪在门口,这是想用法不责众的办法来逼皇帝妥协啊。
君臣之间的权力之争也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天衡帝才登基一年多,根基还不是特别稳,如今被这些大臣勋贵逼迫,不一定能顶住压力。
唐诗有点担忧:【柴亮和孟江不会有事吧?】
这两人都是办实事,也很有能力的官员,而且他们都是奉命办事,有什么错呢?要是因为这样就死了,那真是太冤了。
瓜瓜:【不好说,晁错有错吗?还不是一样当了背锅侠。】
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以对错论,而是以胜负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天衡帝显然也明白这些人的意图。
他怒极反笑:“广全,传旨下去,太常寺卿林家、安顺伯常家包庇纵容族中子弟,不遵御令,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抄家灭满门,即刻执行!”
这是两条漏网之鱼的家族。
天衡帝本来还留了情面,未曾波及其家族。
但这些人既如此不识趣,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这道圣旨一出,门口的大臣们哭得更厉害了,有几个老臣甚至不停地磕头,将脑门都磕青了,一副要以死明志的模样。
外面哀嚎声一片,惊得偏殿里的几个妃子都有些手足无措。
淑妃李昭容等都看向了安嫔,不自觉地,她们已经隐隐将安嫔当成了主心骨。
安嫔脸色煞白,被吓得不轻。
她这才意识到皇帝震怒是多么的可怕,轻飘飘一句话,两个家族,几百人说没就没了。
自己犯下了欺君的大罪,若有朝一日暴露,皇上绝不会轻饶了她,而且极有可能牵连到家里人。
想到林常两家的惨剧,她就浑身直打哆嗦,牙关打颤,万分后悔,自己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会想出此等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