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书桌上手机的震动,让一切有些错位的情绪,突然恢复原位。
舒杳赶紧从床上退开,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确认情绪恢复平稳才按下接听。
电话是舒美如打来的,说娟娟面馆急需一瓶酱油,让她帮忙送去。
舒杳应下,拿起桌上的钥匙。
沉野说:“我陪你去?”
“不用,就两三百米。”舒杳淡定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回头扫一眼他手臂上浅浅的牙印,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评价,“那个,你小臂肌肉练得也不错。”
“……”
房间重归安静。
沉野坐在床边,对面就是镜子,他抬手摸了摸锁骨处的那道痕迹,昨晚的回忆一股脑又涌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还是保守了,她那都不是占便宜,简直是要在他身上进行一场游泳比赛的程度。
大腿处仿佛还有肌肤摩擦的触感,床上熟悉的香气,也成了催化剂,凌晨靠冷水澡强压下去的躁动,又在某处重新燃起。
“靠。”沉野往后倒在床上,闭着眼无奈轻笑一声。
还真是一如既往。
该记得的,一点不记。
娟娟面馆在超市南边,和阿萍餐馆比邻而居。
舒杳去面馆送了酱油,出来时,正好遇到隔壁的老板娘陈萍阿姨在外头喂狗。
陈萍是这一块出了名的热心肠,看到她,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说:“帮你妈送东西啊?”
“嗯。”舒杳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顺口问,“陈萍阿姨,你去过天巨山吗?”
“天巨山?没有啊,那儿好玩吗?”
果然。
舒杳不动声色地把这话题带了过去:“我也没去过,我听说你经常去旅游,所以想着问问你呢。”
“那是以前啦,现在这餐馆这么忙,抽不出空了。”陈萍遗憾地叹了口气。
舒杳和她闲聊了几句,回家的路上心情沉重。
果然,什么天巨山,什么陈萍阿姨拉她一起去的,都是撒谎。
难不成真的恋爱了?
舒杳加快脚步,准备回去和母亲好好聊一聊。
二楼的门关着,舒杳握住门把,正准备推开,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舒美如的声音——
“你妈说你不吃芒果,那你尝尝葡萄和柚子。”
舒杳陡然停下了动作,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妈和沉野的妈妈,怎么会认识?
晚上, 趁着沉野在洗澡,舒杳去了舒美如的房间。
舒美如又在低头发消息,见她进来, 有点心虚地收起了手机。
舒杳关上门, 开门见山地问:“妈,你和沉野妈妈一起去的天巨山,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美如一向不擅长撒谎, 眼里本能地闪过一丝慌乱, 磕磕绊绊道:“啊?不、不是啊。”
“行了, 沉野都跟我说过了。”
“啊?他都和你说了?”舒美如如释重负, “那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很好, 果然沉野也知道。
舒杳心里冷笑一声:“其实他没跟我说。”
“……”舒美如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你这孩子……”她拉着舒杳到床上坐下,无奈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但是别和阿野说啊。”
舒杳直截了当:“你和沉家,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接触的?”
舒美如琢磨了半天, 说:“其实, 你们领证的那天下午, 沉野就来你舅舅家找过我。”
舒杳心头一震,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砸下一块巨石,激起浪花一片。
“他去找你干嘛?”
“他跟我说了你们领证的事情, 也和我坦白了, 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才和他结婚的。”
舒杳一时失语。
脑子陷入短暂空白。
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挺好, 但原来从故事的, 母亲就已经知晓了一切。
难怪当时她打电话告知领证的事情,母亲只是惊讶, 却完全没有指责她仓促、冲动等等,现在看来,或许连惊讶的情绪,也是装的。
“他……”舒杳顿了顿,感觉嗓子像被棉花堵着,“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他说,如果不说的话,仓促结婚,怕我会骂你,再跟你起冲突,也怕即便以后你们真在一起了,你会为曾经欺骗我的事情而感到不舒服。”
舒杳攥了攥手,她不知道沉野怎么看出来她在意这种欺骗的,但不可否认,此刻知道母亲一早就知情,她心里确实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同时啊,他说,他也希望我能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让我相信,即便你们的婚姻不以爱情开始,但,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所以,他妈妈,也是他介绍你认识的?”
“嗯。”舒美如想起这段时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一开始吧,我还觉得有点紧张,人家是阔太太,怎么能和我们这种乡下人玩到一起,但是接触多了,发现曼青和那些眼睛看天上的有钱人真不一样,她没架子,来你舅舅家打麻将,赢了就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
“你们还打麻将了?”舒杳脑子里涌起一个猜测,“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是在和他妈妈发消息?”
“是啊。”舒美如无奈地说,“你看我就是把你生得太聪明了,你知道一个点,就会把所有事情都摸索出来,所以我才不敢和你说,一说你肯定就知道阿野找过我的事了。”
“可是你在天巨山旅游那天,我明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那男的是谁?”
“曼青她老公啊,你不知道,她老公可粘她了。”
“……”看来喊老婆这事儿是真的,就是对象整岔了。
不需要再瞒着女儿,舒美如倒是放松不少。
她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说:“其实要不是阿野,我真的意识不到,我居然给你这么大的压力,让你宁愿找一个人假结婚。”
“他简单几句话,就把你说服了?”舒杳不敢相信。
“那……当然不是。”
其实,沉野来跟她坦白的那天,舒美如第一反应是,这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神经病。
姑且不说他解释了俩人不是真情侣,就算是真情侣,自己的女儿向来乖巧,怎么可能先斩后奏就和一个男人结婚。
然而当沉野拿出结婚证,摊开放在她面前的瞬间,舒美如仿佛被一道雷劈中,整个人僵在了沙发上。
自己的弟弟当场抄起扫把,骂他诱拐小姑娘,又说要报警。
沉野都不躲不让。
舒美如最后阻止了。
倒不是心疼他,而是因为他一开始就自报了家门,听弟弟说,那是个有钱人家。
舒美如向来胆子小,觉得得罪不起,要是弟弟真打了人,对方家人追究,就完蛋了。
她最终听他解释了前因后果,可依旧无法理解,明明自己只是希望女儿过得安稳,身边有个人照顾,不要和自己一样,到了五十多岁,身体日渐变差,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她有什么错?
她觉得是舒杳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理解她的出发点都在女儿身上。
直到,沉野把李成伟被抓的照片摆在了她面前。
那是舒美如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她不敢相信,媒婆口中那个老实、孝顺、可靠的男人,居然是个性骚扰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