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正是因为深知出海的重要性,所以嬴政才决定要亲自去考察应该在哪里建立海军驻地,在哪里建立培训这些海军的学堂以及该如何培训这些海军。
“此事不着急,爹,您可以明年再考察嘛。”赵不息又试图劝嬴政不要东巡。
“你为何三番五次阻挠朕东巡?”嬴政察觉到了赵不息的小心思,半眯着眼若有所思看着赵不息。
嬴政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这逆女是不是在东海郡做了什么见不得朕的事情!”嬴政是知道赵不息曾派吕雉在东海郡制盐的。
莫非是除了私自制盐之外这逆女还瞒了自己更大的事情?
察觉到嬴政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赵不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倒不是因为她还瞒了多大的事情,虽然她的确也瞒了一点点事。
而是因为——
今年是始皇三十七年。
《史记》记载: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上一年的确有“荧惑守心”的天象发生,赵不息提前派人在东郡一带守着却没有发现传说中那块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的陨石,也没有什么捧着玉璧的人忽然冒出来说“今年祖龙死”。
再加上荧惑守心代表的是君王有灾难,而上年刚死了个匈奴的君王头曼单于,所以荧惑守心的天象就被解读成了匈奴的王死亡。
所以嬴政根本没把荧惑守心的天象当一回事。
赵不息看着嬴政,眼神复杂。
她总不能跟她爹说,我不愿意你东巡是因为我看过历史书,知道您老人家是死在东巡途中的吧。
那就是纯纯找揍了。
“我学过一点神仙术,能算出来您今年不宜往东方去。”
赵不息知道嬴政迷信,所以找了一个让嬴政拒绝不了的理由。
只是有时候假话说多了就会产生“狼来了”的效果。
嬴政听到赵不息的话之后挑了挑眉,仿佛是在思考赵不息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你说的的确有些……”嬴政缓缓揽住赵不息的肩膀,然后迅速屈起手指,敲在赵不息光滑的脑门上。
“哎哟!”赵不息捂着脑门可怜兮兮的看着嬴政。
嬴政冷笑:“你学过神仙术?若是你当真能测算得出来朕今年的运势凶吉,那为何算不出来朕要敲你脑门呢?”
赵不息:……
可恶,都怪那些炼制假丹药的方士,她爹上过一次当明显机灵多了,没那么容易再上第二次当了。
赵不息越是这个样子,嬴政还越怀疑赵不息是不是在东海郡藏了什么见不得他的东西。
“朕已经找人占卜过了,东方乃日出之地,大海乃龙之居地,朕此次出行乃是帝出东方、祖龙入海,大吉也。”嬴政这么迷信,出远门之前怎么可能不先找人占卜呢。
无论在什么时候,遇到大事都是要先占卜一下的。尤其是秦朝距离春秋战国还没过多久,遇到事情占卜一下还是很经常的做法。赵不息也见过专门的人占卜,一个穿的奇奇怪怪的人拿着一个刻满了鬼画符的龟壳晃来晃去的跳大神……怎么看都很不靠谱。
“我觉得那个占卜的巫师肯定是骗子,糊弄人的。”赵不息嘟囔着。
可赵不息也知道,嬴政一旦下了决定那就没有人能更改他的决定。
所以赵不息选择一把抱住嬴政的胳膊,然后抬头露出湿漉漉的狗狗眼:“爹,我想跟你一起出门巡游。”
嬴政推开了赵不息的胳膊,冷酷道:“你是嬴侯,要留在咸阳宫监国。”
赵不息不乐意了。
“那您以前出游都是谁监国啊?”
“你大哥跟李斯一起……主要还是李斯。”嬴政道。
赵不息眼睛一亮:“那这次也让丞相监国呗。”
“丞相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朕这次打算带他一起出去游玩。”嬴政犹豫了一下道。
“李斯丞相才七十岁,人家姜子牙这个年纪才刚刚出山呢,这个年纪正是适合做丞相操劳国事的年纪,怎么就能算年纪大了呢?”
听到嬴政还想带着李斯出门,发现事情的发展方向越来越像自己所熟知的历史轨迹的赵不息劝嬴政把李斯留下来把她带着。
嬴政还是有些犹豫,他这次让赵不息独自监国也存了磨砺赵不息的意思。
可女儿一心想要黏着自己……嬴政无奈地想,女儿太黏着自己了也是甜蜜的烦恼啊。
赵不息敏锐察觉出了嬴政的动摇,干脆想了一遍自己这辈子最伤心的事情,一双大眼睛中顿时盛满了眼泪。
“上一次您出巡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您就是我的父亲,我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小孤女……”!
嬴政觉得赵不息狡猾极了,这逆女总是能找到让他心软的地方。
这点像谁呢?
赵不息: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她爹跟王翦撒娇分明熟练的很。她这一点明明也是类父嘛。
最后嬴政还是没抵过赵不息的死缠烂打,让李斯留下来监国,带上了赵不息。
赵不息在离开咸阳宫登上了马车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赵不息抬起右手撑着额角,喃喃自语。
她在想历史上她爹为什么会在这次东巡中去世。
刺杀?中毒?
都不太可能。起码根据太史公的记载,始皇帝是下完遗诏之后才去世的,而不是忽然就死了,这就可以排除忽然中毒猝死的可能了。
若是当真是遇到了刺杀之事,那车队也不该那么平静,不至于能让赵高隐瞒那么多天还没有人发现。
因病去世倒是很可能。
赵不息有理有据的分析。首先,历史上的始皇帝这时候已经在行宫居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都不太见大臣了,可就这么一心追求长生的时候竟然专门腾出时间去东海边上,还一路顺着海边求仙,那很可能就是始皇帝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好了,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求仙上。
第二,则是太史公的记载中始皇帝“至平原津而病”。但是史书嘛,半真半假的,司马迁也不是趴在秦始皇马车上面亲眼偷看到的嘛,所以这个猜测只是可能性最大,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依据。
赵不息摇摇头,把脑子里想象出的和司马昌七分相似的司马迁撅着屁股趴在马车顶上鬼鬼祟祟偷看秦始皇,还一边偷看一边奋笔疾书添油加醋写史书的画面驱散。
不过现在来看嬴政应该挺健康的。
没吃有毒的丹药,还坚持每天做养生操,甚至赵不息还听说她爹让夏无且学做饭,每天都给他做一顿药膳补身子……
“昨天敲我脑门的时候力气那么大,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赵不息回想起昨天嬴政按着她敲她脑门的惨痛回忆。
起码她爹现在肯定是绝对没有病的,赵不息了解嬴政,不只是了解嬴政的雄才大略、霸道睥睨,同样也了解嬴政是一个多么怕死的人。
要是嬴政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肯定一早就找名医看病了,就不会天未亮就起床处理政务一直工作到半夜才愿意休息。
“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赵不息梳理好思路,嬴侯府也到了。
“亚父,将所有人都喊回来,明晚开会。”赵不息吩咐范增。
范增惊讶了一下,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爹要东巡,我和他一起去,估计得半年才能回来。”赵不息言简意赅,没有多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