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节
徐春君的二女儿出生后不到一个月,就听说了宁王在东都落网的消息。
说起宁王也是大有来头,他本来是宣庆帝唯一的儿子。
宣庆帝当年心疾暴毙,未有遗诏,但是宁王年幼还不足十岁。
皇族和大臣们考虑到在如此动荡的情形之下,让一个幼子继位是极为冒险的事。
又何况宁王继位,多半会延续宣庆帝推行的新法治国。
而皇族和旧的勋爵人家是极力反对徐有光主持的新法的。
最后众人商议决定,让反对新法的皇弟,也就是明德帝继位。
明德帝继位之后的确废除了新法,并且将徐有光等人全部流放。
后来明德帝遇刺身亡,并无子嗣。
按理说宁王本就是宣庆帝唯一的儿子,又是明德帝的亲侄子,此时该由他继位。
可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明德帝遇刺的时候,他正在重病中。
总不能让一个病得七死八活的人继位吧?
于是淮阳王等人变议立当今圣上为帝。
当今圣上即位之后,定年号为昭成。
宁王后来病愈,圣上待他也不薄。
把他的封地就定在东都,是离京城最近的亲王了。
只是宁王内心一直愤愤不平,他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天子。
因此他在东都并不安分,私纳亡命,阴结豪强,为了笼络这些人,在深山中建了艳骨山庄。
柯望忱到了那里之后,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将宁王的势力连根拔出。
这是继淮阳王之后,又一位王爷倒台。
一时间,举国上下风清气正。
洒泪别
一转眼,徐春君夫妇又来到陈州两年了。
三年任满,朝廷又派了新的官员来接任。
而郑无疾则要回京去述职,听候安排。
听说他们要离开陈州,百姓们纷纷哭留,甚至下跪。
更有人上万民书,恳请郑无疾留下。
弄得郑无疾夫妇也很是难舍。
可朝廷有命,不得不遵。
来接任陈州知州的人不是别人,是郑无疾早年的相知刘宗瑞。
他比郑无疾大两岁,本身也是位二世祖。
早年前两个人总是在一起吃喝玩乐,纵情挥霍。
到后来都收了心。
此次刘宗瑞也是带着家眷前来上任的,他有一妻一妾,二子三女。
妻妾相得,子女友爱,很是和睦的一家。
“郑老弟,别来无恙,还是这么风神潇洒!”刘宗瑞见了郑无疾哈哈大笑。
“刘兄,我看你风采更胜当年啊!”郑无疾亲热地拍了拍刘宗瑞的肩膀。
他们相识近三十年,不是一般的交情能比得了的。
如今官场上再相见,别有一番感慨。
“郑老弟,若不是你当年发奋考中了进士,我也没有勇气半路去读书。”刘宗瑞十分敬佩地说,“你可真是个人物!”
刘宗瑞家中也是有爵位的,他若是袭爵,也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富足的日子。
不过后来郑无疾的事,给他的触动很大。
他也决定见贤思齐,刻苦攻读,比郑无疾晚两年入官场。
“当年我还浪荡混迹的时候,其实刘兄你已经醒悟了。还记得你约我上酒楼对我说的那番话吗?”郑无疾也想起了当初,不由得感慨万端,“你跟我说,既然已经虚度了这么多年的光阴,倒不如换个活法。好好地娶妻生子,侍奉尊长。
反正该玩的也玩过了,该乐的也乐过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家中有贤妻慈母,夫复何求啊。”
都说贫贱之交不可忘,郑无疾当年猪油蒙心的时候,那些朋友里也只有刘宗瑞跟他说过这些好话。
所以郑无疾一直都记得,也一直都很感激。
“没错,没错,我确实这么说过。”刘宗瑞点头,“那时候满京城的铺子不敢赊你的账,你只好在街上游荡,被我看见了。”
当年徐春君训夫,也算是京城中的一段佳话。
直到如今还有许多人拿出来说。
“惭愧,惭愧,现在想起当年的事,半夜都要冒一身冷汗出来。”郑无疾自嘲道,“刘兄,你比我强多了,没像我那么荒唐。”
“所以你才格外让人佩服。”刘宗瑞说,“试问千年之下,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心革面呢?”
“你来陈州,我再放心不过了。有你在这里,百姓们就不用担心了。”郑无疾十分欣慰,陈州是他付出过心血的地方,他当然希望继任者是个好官。
“郑老弟呀,有你在前面趟了路,我敢乱走吗?陈州的百姓是多舍不得你呀,我若是差太多,都不用上头责罚,直接被老百姓的唾沫淹死了。”刘总瑞又是摇头又是笑。
刘宗瑞不是傻子,他当然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呢,而且当地百姓在经历过郑无疾这样的父母官之后,可不是一般人能糊弄得了的。
更何况,如果他不能在陈州这个地方做出政绩,郑无疾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又不是那种急功近利只想着中饱私囊的昏官,他也是有志向,有抱负的。
两家人就在衙署里一起吃了顿饭,做好交接之后,郑无疾带着家眷离开郑州回京城去。
他们上船的那天,郑无疾特意选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走。
可陈州的百姓还是全都来送别。
送行的队伍长达上百里。
郑无疾和徐春君夫妇洒泪挥别,这一方厚土,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此时已是初秋。
郑无疾一家四口坐在船上,看着曙光划破天际。
芳菲已经三岁半,二女儿阿鸾,名字是皇后岑云初赐的,也已经一岁多了。
徐春君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芳菲还是那样活泼,只要醒着,必然叽叽喳喳个不停。
阿鸾性情更稳重一些,各方面都更像徐春君。
紫菱又添了个儿子,已经两岁了。
“上个月接着家里的信,阿暖又生了个儿子。”徐春君笑着说,“回头看了咱们家的芳菲和阿鸾,她又要眼馋了。”
两个女儿都在郑无疾怀里,他哄睡了,小的又哄大的。
“这一胎不知是男是女,”徐春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如果还是女孩儿,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郑无疾一边给睡熟的女儿擦去唇角边的蟹膏一边说:“有什么可失望的?怀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儿?”
“可惜了,姐夫就要到外去任职。”徐春君叹了口气,“咱们刚回到京中,姐姐他们又要走了。”
郑月朗的丈夫李开颜正直又能干,进入官场没几年就被提拔了。
朝廷任命他到随州去任职,这一去没个三年五年怕是回不来。
“好歹还能见上一面。”郑无疾说,“若是错过了也是无可奈何。”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有多少亲朋故旧宦海沉浮,一二十年都见不上一面。
“我家三姐姐他们也走了。”徐春君说,“这个月初五离京,是见不到了。
他们回京的时候,咱们第二次去陈州,也是隔了二十多天,不到一个月。这回咱们回去,他们又走了。”
“咱们回去应该能赶上大伯的生日吧?”郑无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