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尾巴一翘一翘,花椒籽大的小黑眼珠滴滴圆,歪着头四处看。
然后一展翅膀飞走了。
无明业火八丈高
嘡啷一声,一只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魏氏胸口起伏得好似害了瘟的老母鸡,脸色涨红,眼睛瞪着,指着端茶的小丫头高声骂道:“你个下贱胚子没廉耻的货!哪里轮得到你在我面前鼻子眼睛的?!就你那二两轻的骨头,也配伺候我?!你就是我家买来的使唤丫头,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伺候的不好,说你几句,还觉着自己委屈?再狐媚子似的哭一声,我就抓烂了你的脸!”
那丫头是她们进京之后买进来的,最近半个月,才拨到魏氏的房中使唤。
小丫头吓得分辩道:“太太息怒,我并没有怎样,也实在不敢不敬奉您。茶水已然放温了,才敢端过来的,不是存心要烫到您。”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魏氏眯起眼睛,语声慢了下来,却也更加阴狠,“要不要我下跪给你陪个不是?”
那小丫头吓得赶紧摇头,更加语无伦次起来。
她越是这样,魏氏心里的无明火就烧得越高,叫着一旁的大丫头秋云:“给我掌她的嘴,打烂为止!”
秋云上前甩了这小丫头几巴掌,魏氏还不解恨,推开她亲自上手。
把那小丫头的头发都打散了,哭着求饶。
魏氏攥了攥隐隐发痛的手,继续骂道:“你个不要脸,吃里扒外的东西!黑了心肝的小贱人!吃着我家的米长大,还要回过头咬我一口!老天爷怎么不降下霹雷,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别以为你如今攀了高枝儿,头就扬到天上去。等着吧,早晚要你好看!”
小丫头捂着脸引饮泣,她知道太太骂的并不是她。而是拿她作法,指桑骂槐罢了。
魏氏的确不是真的在骂她,而是在影射徐春君。
因为徐道庆犯错,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挨了罚。跟前的下人,只剩下了秋云和桃红两个丫鬟。
吕妈妈也挨了打,如今在下房养伤,不能到跟前来伺候。
跟着徐道庆的人则打了一通后发买了。
而且徐三爷明说了,在徐道庆闭门思过的这一年中,不能与她这个母亲相见。
魏氏嫁进徐家二十年,头一回这么没脸。
她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因此很是不愤。
这也就罢了,偏偏今天听说三位老爷过几天要纳妾的事,且是三姑奶奶送过来的人。
魏氏听说了几乎不曾气死。早不送人,晚不送人,偏偏是自己最没脸的时候,把个姨娘给送来了,这明摆着就是让她以后在妾室面前抬不起头来。
否则,谁家会在主母和少爷都受罚的情形之下纳妾呢?
“快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惹的太太不痛快。”桃红过来捡起了碎茶盏,把那小丫头赶了出去。
又和秋云一起劝魏氏:“太太且息怒,放宽心,保养好自己才是根本。年千不看万不看,也得想着两位少爷和四姑娘啊!”
魏氏本来就不是个明白人,但她生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生的三个孩子。因此听丫鬟如此说,便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怨气总是不能完全消散的,这些事闷在她的心里,让她怄得要吐血。
身边没有别人,便只能向两个丫鬟诉苦。
“我早说什么来,看着贤良淑德的人,都是装出来的!平日里人们以为三姑奶奶是那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贤德人,如今怎么样?嫁过去还没几个月呢,就回头来祸害娘家了。老爷们一个个都不年轻了,身子骨哪还经得住折腾?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不干不净的货色,保证过来用不了两天,就弄鬼掉猴的。
那三个小贱人必然是她早早就物色好的,否则绝不会送到她兄长们身边,这事瞒得过旁人瞒不过我。还有那个小贱人。从来都跟她那好三姑姑一条藤儿,如今她受了委屈,必然要调嗦着人给她做主的。否则怎么赶上个腊月里就急不可耐地把人塞了来?这一大一小两个早就把我恨得透透的了!如今趁着机会,想要炮制我!真是缺德!”
魏氏和徐琅姑嫂相处二十年,是清楚徐琅为人处事的。
知道她在有些事情上格外谨慎小心,绝不会凭空就给哥哥们纳妾,必然是早就打算好的。
而因为自己的儿子算计徐春君,惹怒了徐琅等人,才有了如今纳妾的事。
这件事不管是徐琅为了给徐春君出气,还是徐春君从中推波助澜,总之她是脱不开干系的。
比起徐琅,魏氏更记恨徐春君。
早知她是这样的面善心狠,还不如当初就弄死了她,以绝后患。
可不管魏氏如何不平,她如今都干涉不了家中的事务。
更是无法在处置徐春君,莫说徐春君已经去了徐琅那里,就是在家中它也不好真的怎样。
毕竟徐三爷等人都回来了,再也不是当初在老家她一手遮天的时候了。
现在的魏氏有一点察觉到了,徐春君一向的隐忍,并不是她软弱无能。
而是自己能对她做的,也不过是打骂几次,盘剥些东西。
如今的徐春君,早不是她能一手掌控的了。
甚至徐春君想要拿捏他们母子,似乎更容易些。
想到这点的魏氏更加不甘心,她像一头让人从背后偷袭的母狼,又痛又怒。
与此同时,被禁足的徐春素也知道了这件事。
在房中大骂徐春君不止。
在处罚哥哥的这件事上,她本来就已经恨透了徐春君,更遑论还有别的。
可不管她们怎么恨怎么怒,都只能关在房里咒骂,而不能有所改变。
腊月十二是徐琅同大太太二太太定好的日子,黄昏时,用三顶小轿,把三位姨娘从后门抬了进来。
大太太二太太都不反对,说句实在话,到了她们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了。有人照顾老爷,她们也省了心。
又过了些时候,陈钦也从外回来了。
徐春君便就从姑姑家离开,回到自己家去。
已经进了腊月,自然要忙年的。
各家亲戚朋友来往,少不得要打点年礼。
如今是二奶奶宋氏当家,徐春君便帮着她一同忙活。
赶在小年之前,把该送的都送完。
陈七公子
腊月十六这一天,岑家的女眷到帝君庙去烧香。因这一日是他家老太爷的冥寿,老侯爷生前常到这庙里来,故去后,庙里特意给他供奉的佛前长明灯。因此每年老太爷冥寿和祭日,太夫人都会带着家中的女眷前来上香。
岑云初作为家中唯一的孙女,自然也一同前往。
岑家大房是庶出,但关系一向不错,因此大太太和几个媳妇都来了。
二房只有岑云初一个女眷,三房的婆媳也跟着,呼啦啦好一大群。
因烧的是头柱香,故而来的甚早。
从家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没用饭。
庙里也是知道的,早就准备好了素斋。
众人在庙里吃过饭,又给足了香火钱才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进庙的人也多了。
从门里出来的时候,恰好和个青年公子打了个对面。
那公子先是站住了,继而又跟了过来。
这边众人正准备上车,忽听有人说道:“诸位,请留步!请恕在下冒昧,只因事关重大,不得不以实相告。”
众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