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节
“查出是谁最先提出来的吗?”
“已经查不出了,据说当时是在某家的酒席上,不知谁起了头,赴宴的都是邻里或亲朋,一呼百应,后来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从凑钱到建好总共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也是因为效率太高,军营这边得到消息就晚了。
更可怕的是,许多人根本不以为然,觉得是件好事。
甚至有将领夜郎自大,想效仿将军,在民间作威作福,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情况在北六州越来越普遍,甚至有人传,军府的利益高于一切,从此以后,北六州一切都以军事为主。
杨钺的初衷可不是这个。
“只有一处?”邵芸琅怀疑有人在背后搞事情,但从某方面来说,这是好事,对杨钺的名声有利。
宋七刚知道这个消息就跑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查,“属下这就让人在六个州府范围内全都查一遍,此事该如
何处置?”
“建好的庙宇不用拆了,雕像也无关紧要,让人去雕刻同等大小的关公像,将庙宇改成关公庙。”
“民众怕是不答应。”
“不急,先把关公像雕好了再说,暂时保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宋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有方案就好,而且他觉得在夫人眼中,这并不是解决不了的大事,这样他就安心了。
将军说过,一切听夫人的就对了,少自作主张。
杨钺这次带人去关外圈地去了,西凉兵席卷了大草原后,灭了不少小部落,还有些往北迁移了,空出了一大片丰美的草原。
杨钺圈出了三块地盘用来养马,这些日子都在草原上驯服野马。
杨钺是爱马之人,看到成群的骏马几乎挪不开眼,连续几日不眠不休追着马群跑,抓来了上白匹上等好马。
等他带人回军营,第一批征召的兵丁也入营了,正等着定级。
按照杨钺定下的标准,只有达到第一梯队标准的才有资格定甲等,这些从军户家中被推过来的人很少能达到这个标准。
甚至,他们许多是家里身体素质最差的那个儿子,种地不行,这才被推出来入军营参军。
虽然他们大多数都要回乡种田,但也要安排锻炼,或许能改善他们的体质。
就算不行,家里少一个只会吃不会干活的,能大大减轻负担。
因此,虽然第一批兵丁已经到位,可质量实在太差,最后真正被选中的也只有十
万人,足足淘汰了一半。
喜讯
这些被淘汰的男丁,杨钺从中挑出几个识文断字的充入军府做个整理文书的小吏,还有些有手艺的匠人,也被挑出来分配到了各处。
到处都缺人,官府也时常将招人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北六州迎来了战后复苏的建设热潮中。
邵芸琅带着人出去走了几次,听到了比给杨钺建庙立碑更夸张的行径,有个村庄,因为恰巧避开了战火,全村人都活了下来。
不知是谁说起,当初西凉兵到了隔壁村,正好被杨钺带兵剿灭了,所以才让他们免于战火。
为了感谢杨将军的救命之恩,全村百姓都改了姓,就连村子的名字也改成了杨家村,民户改军户时,这个村子所有的成年男丁都报名参军了。
而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在北六州不少见,有些是从前就有的,有些是现在才发生的,如果汇总起来,就相当骇人了。
害死名将最好的利器是什么?是百姓的爱戴和皇帝的疑心。
疑能生鬼,功高震主,尤其当这皇帝还是名将扶持起来的时候。
“夫人,属下查清楚了,有人故意在民间传颂将军的英雄事迹,各种版本的故事已经传了半个月了,这些是话本,百姓开始传,将军是武神转世,之前的将军庙也改成了武神庙。”
邵芸琅只看那一本一本的故事封面就知道内容写的有多夸张,而这些东西现在很可能已经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夫人,要制止吗?”宋七
只等邵芸琅一声令下,立即就能端了那些说书的茶馆酒楼。
“无用,民众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故事,把说书的抓了也停止不了故事的传播。”
其实在改制初期,这样的故事传播是有利于军府推行新制度的,也能让百姓更主动积极参军。
他们的对手从来不是百姓,而是朝堂上的那些对手,而主宰他们生死的也不是别人,而是帝王。
赌帝王的信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邵芸琅自己从那个阶段过来,知道坐在皇位上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而且消息太闭塞,当传入耳中的全是一个人的罪行,那再坚定的心也会动摇。
邵芸琅对宋七说:“关公像抓紧时间刻,三天后我要用,还有,将军的书房里有一本他写的传记,是关于太祖的,你找人抄上几份,拿去茶楼酒楼替换掉原先的本子,然后再通知官府,北六州混进了东辽的探子,令各州府加强守卫,州城只进不出,待探子揪出来后再放行。”
宋七忙问:“需要几日?”
邵芸琅默默计算时间,从京城到山海关最快的速度是三天,北六州全部戒严太久反而会遭人怀疑。
“暂定三日,三日后再开城门放行。”
宋七一一记下,安排人分头行动,他知道要快,消息传递的太快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已经传遍了京城。
事实上,京城比北六州更早传播了这些消息,朝堂上每日都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但反常的是,众人并非弹劾而是夸赞。
杨钺俨然成为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武神转世,神一般的存在,是大庆的定海神针。
林皇后每每接见大臣们的家眷,听到的也都是这样的言论,尤其是年纪小的孩子,直接把武神二字挂在嘴边,人人都向往长大后成为第二个杨钺。
她甚至做梦梦到了杨家军造反,杨钺领兵占领了皇宫,邵芸琅凤袍加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醒来后她久久不能平静,或许她找到了自己厌恶邵芸琅的原因。
邵芸琅对人对事太沉稳了,总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似乎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自己明明是一国之母,在面对她时却总觉得矮了一截。
这一日,她与皇帝一同用膳,桌上如往常一样只摆着几道简单的菜色。
后宫的用度一直很节俭,皇上爱民如子,总怕自己做不好,因此向来节俭,后宫自然效仿。
只是如今,林皇后看着这一桌并不精致的御膳,想起传闻中杨将军为了博夫人一笑,从南方运送新鲜瓜果过去的消息,委屈地落下泪来。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吃穿用度还比不上一个臣妇,心中甚是委屈。
“皇后怎么了?”
皇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挤出笑容说:“没事,臣妾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这后宫哪来的沙子,而且人伤心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皇帝放下筷子,脸上露出愁容,“朕许久没见你开
心地笑过了,可是后宫有人惹你不开心?”
“并非如此,皇上怎会这样想,臣妾只是……只是在想一件事。”
皇后摸着肚子,她已经查出了身孕,因为时日尚短,尚未向外公开,甚至连皇上都不知情。
她本想选个好日子再公布,可是这些日子听来的消息却抵销了她的喜悦,这是她怀的第一个孩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