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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顺便,他还将水放在了时柚韵旁边。

她尴尬地笑了笑。

从那回来后,时柚韵以为薄君绰会生气,但他并没有。他脱下外套,而后坐在沙发上朝她招了招手,时柚韵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画面看起来是那样柔情蜜意,薄君绰一个字没说,但心里却想着有些遗憾,如果能早点遇见她,如果也能跟她从小一起长大……

可想了想,又觉得不遗憾。

因为总归是遇见了。

甜蜜的时光持续了很久,如果不是那天时柚韵妈妈过来的话。薄君绰和时柚韵同居了那么久,其实她妈妈很少过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时柚韵抽空回老宅那边。

也因此,对方并不知道薄君绰住在这儿,时柚韵想起上次答应她的话,第一反应是让薄君绰躲到楼上。

当时薄君绰的表情十分地难看,时柚韵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她只能拽着对方的袖子撒娇,“薄医生,你就配合一下嘛,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薄君绰沉着一张脸上了楼。

那天他并不知道时柚韵跟她妈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他们吵了一架,他站在楼梯口的时候都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时柚韵还哭了。

这件事就像是一块石头,突然砸进了一向平静的湖面。

它似乎是一个征兆,提醒着他美梦马上就要醒了。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给她倒了一杯水,声音还算冷静,“刚刚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普通的吵架。”时柚韵擦了擦眼泪,强忍情绪,“刚刚的事对不起,因为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怕她看见了说什么。”

薄君绰垂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好了,别难过。”

她想了想,又说,“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你的,但是需要时间。”

薄君绰抬手揉了揉她的软发,他其实更想要的是这句话,就好像有这么一句承诺,他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是因为什么,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她没吱声,显然是默认了。

薄君绰其实早已猜到,他想到什么,眸光暗了暗。

对于他们俩之间的事,其实时柚韵躲避了很久,但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去面对。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在之后的一次家宴结束后选择和父母摊牌,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

时柚韵知道结果是什么,果然几秒钟后耳边传来斥责的声音——

“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不可能同意你嫁给一个普通的医生。”

“但是我喜欢他。”她想,如果以前没遇见过这么喜欢的人,或许她和谁结婚都会觉得无所谓吧。

可是世界上就是有一个人,会让她觉得这辈子非他不可。

“你这个年纪懂什么是喜欢?”

那天晚上闹得很难看,时柚韵一意孤行,最后的结局其实她也想得到——

母亲按着胸口当场被起气晕被送进医院,父亲指着她说不孝顺。

她无可奈何地想,怎么办啊。

父母和儿女之间的关系总是那样复杂,因为血缘关系便带着天然的羁绊,这种羁绊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开的。更何况时柚韵虽然从小没得到他们多少关爱,但她优越的生活确实是父母给的,这种养育和被养育的关系,让她天然被处于弱势的地位。

她难以逾越“孝顺”这两个字的绑架。

时柚韵暂时妥协,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她想着先稳住这边,再想其他办法。可后来事情却是愈演愈烈,像是失控的列车瞬间脱轨。

被逼到无可奈何的那天,时柚韵缠着他做了一晚上。

事后两个人都没睡觉,就那样看着对方,薄君绰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要失去她了。

一根烟燃尽,薄君绰红着眼摁住她的手腕,张了张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时柚韵没忍住,突然哭了出来。

女孩娇嫩的脸颊上一串一串地掉珍珠,止都止不住。大概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偏过脸,可薄君绰却没让,他固执地看向她,想要把她这副模样记下来。

她为他哭了。

天亮后,薄君绰默契地收拾东西,时柚韵想挽留又不敢挽留,她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她怕自己只要看薄君绰一眼,就会不管不顾地跟他一起走。

直到没了动静,她才光着脚走到客厅,明明没少多少东西,这栋房子却异常地让人觉得冷清。

她看见冰箱上贴着纯白的便利贴,上面是薄君绰苍劲有力的字迹——

“多吃水果,天气冷了就别吃雪糕了。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刷牙,别吃一堆甜食又嚷嚷着牙疼。”

她的眼泪又毫无防备地往下掉。

时柚韵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坐了一天,直到晚上接到电话,听到那头的指责声她崩溃地喊,“分手了分手了,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她嗓音颤抖,“你满意了?”

那一瞬间,这些年的负面情绪顷刻间将她淹没,时柚韵感觉到无形中的枷锁将她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和薄君绰分手后,时柚韵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在朋友问起时也表现出一副洒脱的模样。但没有人知道每个安静的夜晚,她有多难捱。

她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中间还因此进了医院。

计城来看她,手里捧着一束百合,他问,“阿姨非要你和沈家联姻?”

“她说我早晚要继承家里的产业,必须听从她的安排找个对事业有帮助的。”她抬眼看向计城,“你不用来看我,我没事。”

“没事?没事能进医院?叔叔阿姨也是厉害,见你进医院了都不来看一眼。”

“习惯了。”时柚韵笑了一声。

出院时计城仍不放心,但时柚韵却不让他跟自己回家,“我没关系,只是失恋而已、只是要跟一个陌生人结婚而已,你觉得我时柚韵会伤心吗?”

可她越这样,计城越担心。

时柚韵不让他插手,他也没办法,只能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嗯”了一声,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家。

可一回到那座有他们两个人回忆的房子里,她就感觉喉咙被人狠狠掐住。时柚韵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整理起衣服,调整房间的摆设。

翻开衣柜的抽屉,她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盒子,是之前没见过的。

时柚韵有些好奇地打开,居然是一枚戒指。

原本已经平稳的情绪一下子就像是崩坏的雪山一般无法阻挡,她紧紧攥着盒子,难以接受地坐在地上。

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紧紧摁着胸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时柚韵难以忍受,找出一个备用电话给薄君绰打了个电话,想再听听他的声音。电话那头很快接起,男人的嗓音仍旧淡漠,“喂?”

没得到回应,他皱着眉头又“喂”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挂断了电话。

她攥着手机,脱力地靠在床边。

年后,时柚韵去见了定亲对象,对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压根儿没注意,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坐在餐桌前,听着身边的人说,“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性格。”

定亲的事也很快谈拢,时柚韵拢着风衣站在门口,没上父母的车,“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你们不用载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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