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他却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在交汇中变得灼热深邃,而后有沉哑的低声:“可是因为爱我?”
方舒窈脸轰的一下布满绯红,热烫得快要冒烟了。
紧抿着双唇让嫣红不在,颤着眼睫哪好?意思再?答话。
她视线飘忽一瞬,恼怒起男人的得寸进尺,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骤然起身:“我、我得去忙了,你?老实待着,别老胡思乱想!”
说?罢,她紧攥着手中的小本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转过身时耳根那一抹散不去的绯红被卫司渊尽收眼底,勾缠在心尖,床边落下了她慌乱逃脱时册子里没能夹紧的那支笔。
直到房门前再?不见那娇俏的身影,卫司渊这?才?微撑起身子,躬身在床边捡起了那支刚才?被她紧握在手心的笔。
笔杆上早已没了她手心的温度,卫司渊却仍是宝贝似的将它同样?紧攥在了手里。
有些可笑地用指腹摩擦了一瞬,而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滚了滚喉结自言自语道:“真他娘的可爱。”
卫司渊感染的第五日,方舒窈生出了用口服的方式代替针灸疗法的想法。
但原本的配方多有不适直接入口服用,她翻阅众多医书,从其中排查药物的性质,再?一一配比,最终得到了比较适用的配方。
只是不论何?种?配方,自然是需要经过试验的。
有了两次相对成功的经验,方舒窈这?一次已是要轻松许多了。
卫司渊半靠在床背,看着她手里递过来的药碗也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像是排斥抗拒,却又隐隐透着意味不明的暗示。
方舒窈本不想那么了解地一下明白了他眼中的含义,奈何?自己?怎就越发了解他了,仅这?么看了一眼,竟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几岁了?一口喝了便不得那么苦涩了。”她可不似卫司渊那般准备得充分,身上可没蜜饯带着。
但卫司渊好?似乐此不疲地想要在她身上找寻在乎和关怀的情绪,眨了眨眼执意道:“手软。”
方舒窈懒得同这?个三岁零二百四十个月的孩子争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药。
她知道,卫司渊这?不过是在缓解她紧张的情绪罢了。
据她的研究和猜测,口服的药物或许是要比施针疗法要更为方便快捷一些,但仍是不可避免地会?在人体身上造成一定的副作用。
或许是恶心干呕,或许是意识不清,大?概率也会?伴随着高热。
这?些都因人而异。
两股力量将在他体内进行抗衡和搏斗,头一次进行试验的药物副作用自然是最为强烈的。
若是他能熬过去,那便是希望的曙光。
但他若是不能……
“欠我一颗蜜饯,我记下了。”男人干涩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担忧。
那灼灼目光好?似在较真一颗可有可无的蜜饯,却又透过那神色,在瞳眸中倒映出了那双不安抿紧的双唇。
夜幕降临,方舒窈不敢离开半步。
心惊胆战地守在卫司渊床边,已是尽了最大?努力设法缓解他可能出现的一切不适,但他仍是发起了高热。
不同于最初发病时的那种?热烫,此时他分明是冰凉一片的面颊却泛起了不自然的绯红。
陷入意识不清的昏迷中的男人口中难耐地呓语着,好?似沉入了痛苦的挣扎中。
床头的水来回换了几次,额间的汗珠擦了又渗出,好?似他整个人都要脱水了一般。
方舒窈疲惫的双眼干涩得厉害,看着男人痛苦狼狈的模样?,眼眶几欲发酸,却掉不下一滴泪来。
她强忍着镇定,一次次擦拭他周身的冷汗,又一次次握紧他虚弱无力的手掌希望能给他一些力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卫司渊狼狈虚弱的模样?,更甚让她几欲觉得,眼前这?个曾经强大?到令人惊叹畏惧的男人,在此刻就要彻底落败了。
这?一切本都是她预料之中的情况,可却在亲眼看着这?样?的景象时,仍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了退缩和恐惧的心情。
他会?没事的,他会?挺过去的。
方舒窈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又这?样?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
床榻上的男人过了不知多久终是恢复
了平静,好?似仅是一如平常地睡了一觉。
彻夜未眠的夜,在天将破晓之际,才?令她累极无意识地微微阖上了眼眸。
直到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有了微弱的动?静,仅是这?一点微动?,便霎时惊醒了浅眠的方舒窈。
她心神一震,骤然睁开了眼,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下颤着眼睫抬眸看去,便一眼撞进了男人含着笑意的双眸。
那无法抑制的泪顺着干涩酸胀的眼眶落下,是喜极而泣的眼泪,更是情绪失控的宣泄。
她想,她这?辈子都未曾哭过那么多次,却每每在这?男人面前,总是脆弱得像一个易碎的花瓶,毫无顾忌地就能宣泄她的脆弱。
她紧握着他的手,激动?得不知要如何?言说?,终是在哭声到达顶峰落下后,带着哭腔颤声道:“大?英雄,你?成功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经过一夜折磨却被她照料得并未显现太多狼狈姿态的男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能清楚感觉到身体各处恢复的感觉,眸间也同样?难以抑制地蕴着浓重的情绪。
他几欲动?唇,更想挪动?身体上前紧紧抱住她。
最终,还是缓缓攥着她的手,隐忍克制地隔着手套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窈窈,你?才?是那个英雄,是整个辽疆的英雄,更是我的英雄。”
在卫司渊首次试验服用过治疗的药物后, 方舒窈又找准了?法子调整了?配比药方。
而经过了?那一夜的煎熬,卫司渊也成为?了?第?一例在感染后彻底痊愈的病例。
有了?成功的案例,在众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医师共同探讨研究后, 最终改良出了?大部分人能力承受范围的药物,并迅速向都城乃至整个辽疆发放了治疗的药物。
起?初人们将信将疑,更有在服用药物后彻夜高热不退的情况下, 大肆批判王宫不将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可很快,第?一批退去高热的人奇迹般的痊愈了?,更有不知从何?处走漏的消息, 将卫司渊感染又以身试险研发药物的事迹夸大美化地传了?出去。
一时间, 这场突如其来?席卷了?整个辽疆, 甚至险些将辽疆一举击垮的瘟疫,就这么在人们吵吵嚷嚷的议论声?中, 有惊无险地解除了?危机。
只?是?在那样特定的氛围环境下生出的一些情绪, 在事情退去平静下来?后,好似又不见了?踪影。
方舒窈本也不是?生性外放的性情, 若是?之前伪装似的哄骗, 她倒大可以微红着?一张脸说?着?根本不是?心中所想的假话,做那些她本不会做得事。
可如今, 比起?卫司渊的直接,她实在内敛得跟不上他的节奏。
越是?真实得无法反驳的心情,她就越是?没那般大胆地能够直接说?出口。
此时,带着?还未散去热气的汗珠顺着?男人的脖颈滴露在她后背。
方舒窈迷蒙又无助, 死?死?抓着?枕头,带着?哭腔控诉着?:“你……你够了?!”
暗哑的嗓音在这样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