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通
人手中,和那人抓着的青紫剑鞘撞在一块,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要杀他的小姐反倒被砍了头,朱何呆怔站在原地,以为又是一场游历y间的鬼梦。
「杀人啦──!」大哥们的尖叫声把朱何带回现实。
朱何紧张想着该不该打电话报警,拿剑的「凶手」却笑出声。
「看清楚些,哪里是人?顶多算一条毁损屍t的罪名。」
朱何顺着凶手的话,看向滚到他脚边的人头。人头的脸皮竟然剥落下来,从娇嫰的年轻美人变成乾瘪的老人脸。
「见鬼啦──!」大哥们继续尖叫。
「哎哎,收屍的竟然没有配一个念经的,省小钱惹大祸就是说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
对方吹开眼前的长刘海,露出一双淡se的眼珠。和朱何差不多年纪,穿着破牛仔k和洗旧的白布鞋,就像时下的大学生。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朱何看两位大哥一副吃到蟑螂的激动样子,年轻人好像是他们认识的人。
「两位阿伯,是这样的,明之姊姊的牌子被偷了,全公会她能相信的人只有我,拜托我来回收她的牌子。」年轻人貌似乖巧地回话。
「等等,你叫我什麽?」王哥指了指自己。
年轻人绽开甜美的笑颜,重新问安:「失礼,阿公你好。」
王哥不顾他一把年纪、空手的跛脚仔打不打得过拿剑的高人,就要冲上去揍人,被廖哥拉住制止。
廖哥为人b较厚道,一边抓着王哥,一边跟出手解围的年轻人叙叙旧。
「小安呀,之前看你和丧家那儿子才念高中,现在已经长那麽大啦!」
「嗯,伯伯们还是一样无耻,祸害遗千年。」
朱何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对长辈耍嘴皮子,大开眼界。
王哥忍不住回嘴:「听公会的人说你前阵子住院。陆家老四,你从jg神病房放出来了吗?」
「真是的,看你们把我传得多难听,我只不过在里头小住半个月。」
「那就是啦。」
王哥按着起伏的x口,稍微冷静下来。
「陆老四,你也是要来查仙教的事?」
「公会和一群妄想长生的白痴g结,又不是我家兄弟和仙教私通,是那个姓张的要伤脑筋,与我何关?」
「真的吗?」朱何脱口问道,那个从头到尾都不正眼看他的年轻人,才定睛望向他。
朱何感到一gu难言的压力,直到对方收回视线。
廖哥陪着笑脸:「陆道长,你来得正好,我们这个新来的小弟被si人冲煞到,时不时见鬼,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眼睛盖起来。」
「我……不用……我还没见到……」朱何还没有见到那一位帮助他的鬼先生,不想被封住yyan眼。
廖哥拉过朱何,悄声对他说:「别看那小子痟痟,他可是与张天师齐名的陆家道士,有缘遇见赶紧跪下来求,他不会对穷苦人收钱。」
朱何想不到自己有什麽要求人,倒是想起来他忘了谢谢对方救命之恩。
没等朱何开口,陆家道士先说出他即将面临的劫数。
「他不是开眼,他看得见彼世是因为他快si了。」
朱何以为又是鬼很坏之类的话,对方却是注视他的x口。
「你变形的脊椎和肋骨已经压迫到肺脏,必须快点动刀才行。」
他说的话和朱何这四年看烂的诊断书一样,不是胡言乱语。
朱何垂下头:「我没有钱动手术……也没有医生愿意……开刀……」
「对呀,人命本贱,si了算了。」对方讥诮回道。
朱何仰起头来,想要反驳什麽,却无法否认。
「你不是还想读大学麽?」
「你怎麽知道?」
「大学很好玩喔,我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挑战老学究自以为是的权威,你也应该背背学贷加入大学生的行列。只要你把那盏灯给我,我就救你x命。」
朱何想了很久,才明白伶牙俐齿的对方在说什麽,是他收到的老台灯。
「对不起,那盏灯不能给你。」
朱何突然被一包香烟砸中头,看过去,王哥气急败坏瞪着他。
「他都开金口要救你的小命,你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那个灯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我si也不能给人。」朱何认真地说,再次和救他x命的年轻道士道歉。「那个……灯很亮,你可以来我家一起读书,只要你带椅子来,我书桌还可以坐一个人,我住在……」
陆家道士定定看着朱何,收起戏谑的笑容。
廖哥听不下去,制止朱何野人献曝。
「小猪啊,人家是名校的大学生,书读得b天高,不欠你那点光。」
「啊,是这样吗……对不起……」
谈判破裂,对方没再理会朱何,转身就走。
朱何脑子不好,一直没想通人家的意思,对方要灯不是为了读书,想要的是灯本身。於是他拖着笨重的身子追出去,气喘吁吁。
「请等一下……你来就是要来找我对不对?你认识陆判吗?」
陆家道士停住脚步,凌厉回眸。
「你以为姓陆的都是一家麽?」
「对、对不起……」
对方突然说:「七天。」
「啊?」
「跑快点,只要过水界,兴许能度过此关。」
「啊?」
「算了,我写给你。」
朱何觉得自己好像笨到让人家破例写了笔记给他,很不好意思。他没把灯给他,对方还是挂心他的安危,是个好人。
「那个……你要看灯,还是可以来我家。」
对方停下动作,那双淡se眸子盯着朱何好一会,冷不防出手掐住他的肚子,把朱何吓得大叫。
「si胖子!」作弄完朱何,陆家道士小跳步跑开,回头对朱何摆出鬼脸。
朱何忍不住感慨,好看的人扮鬼脸还是好看,他不用扮就像鬼……不对,他b鬼还丑。
朱何目送对方离开,听他的歌声回荡在耳旁。
「鬼通、鬼通,既与鬼相通,人间世,幽冥都,心归何处即归处。为报知遇恩,剖心照肝胆,命尽h泉不回头。」
夜半朱何醒来,看小蝉垂发站在床头,y森森地盯着他。
之前小蝉来「拜访」他,常常一pgu就往他肚皮坐,连不擅长和「人」相处的朱何都被她腻习惯。她今天突然像只冤si的nv鬼,变得好陌生。
朱何吃力撑起ch0u痛的手脚,看了自己身上,才知道小蝉反常的原因。他肚皮搁着白天道士写给他的h纸,上头潦草的墨字搭配h纸,怎麽看都像符咒。
「这个不是符,是别人写给我的便条纸。」
小蝉抿紧唇说:「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们了……」
朱何急忙澄清:「怎麽会讨厌你?」
「我si後从y间偷跑回家,想再看妈妈一眼,家里也是贴满符,好像我是什麽脏东西……」
小蝉说到委屈处,眼眶红了大半,但她强忍住不哭,因为鬼哭会伤魂。
陆判前辈没有安慰她,只叫她忘记曾经是人这回事。在传统文化的脉络中,鬼之於人本来就是应该排除的hui物,b人低贱,所以人弑神大逆不道,人除鬼理所当然。
小蝉跟朱何说了鬼的无奈,整只鬼很丧气,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