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
裴宴办完手续出去机场,她没让陆凭阑进来等,本以为要找一会,没想到很快找到目标。
她遥遥看见陆凭阑站在一辆宾利旁边,老派又优雅的古董车型,价值千万,几个懂行的外国游客在旁边窃窃私语,还有几个年轻外国姑娘推推搡搡,假装不在意,实际大胆地往陆凭阑那看。
隐约传来几句交头接耳:“说不定呢?做人要胆大!你去试试看要联系方式嘛?”
“你这么胆大,你自己去试呀!”
裴宴听得不明晰,也没在意。
她遥遥打量陆凭阑,后者穿了银灰的衬衫和深灰西装裤,没系领带,头发自然垂下,显得比先前寿宴那回年轻柔和些,手腕上的表隐约闪光。
陆凭阑本低头用平板看文件,余光扫到她,抬头时原本冷淡的目光变得柔和些许——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他并未刻意掩饰。伸手打开车门让司机来放行李,自己帮着打开后座,让裴宴坐进靠里的位置,自己再在旁边坐下。
挺拔俊美的东方男人,看向那个漂亮东方姑娘的眼神,明眼人都明白。
门关上,隔绝年轻姑娘们失望的眼神和叹息,为什么好男人都已经有恋人?
等车平稳地开在路上,陆凭阑将平板递给她:“我说的那家酒店,你应该还没看过具体介绍。”
裴宴向来不喜欢多余麻烦,她信任陆凭阑的眼光,既然让他订了,的确自己没去仔细看。
接过来,平板上是酒店的室内照片,陆凭阑声音低沉:“这家酒店我住过,服务很好,套房的阳台和顶层观景台都能看到几公里外一家主题乐园每晚放的烟花。我记得,你虽不爱吵闹,但很喜欢偶尔的热闹。”
的确。
裴宴大部分时间享受清静,但并不讨厌热闹。
从前年节时分,她甚至常常主动凑热闹,最开始火树银花,后来大庸百姓日子过得更好,就有烟花绚烂。
陆凭阑顿了顿:“今天恰好是那家主题乐园的周年庆,晚上九点会有格外盛大的烟火,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得上。”
裴宴:“公映七点半结束,应该没问题。”
以防万一,发消息跟白宜年确认下时间。
快到酒店的时候白宜年才回复,确认是七点半,顺便问要不要顺便来接她。
正要回复,陆凭阑目光不经意地看向这边:“白家的幺子?”
裴宴跟白宜年关系不错这事很容易查到,不过她察觉什么:“你认识他?”
“很久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人物。
陆凭阑沉默片刻,才有些淡地开口:“若他是问你要不要接……他们剧组忙奥斯卡,恐怕自顾不暇。洛城这边晚上不一定安全,我今晚也没什么事,不如由我接送。”
国的治安确实比较微妙。
不过公映一个多小时,让陆凭阑等着也不合适。
【宴:我朋友会帮忙送我,能多匀个座位出来么?】
【白宜年:有几个备用座,可以。】
裴宴将自己想法跟陆凭阑说了。
陆凭阑自然不会拒绝跟裴宴多相处一会,本身陆氏集团旗下的乐竹影视对《武生》这部电影也有注资,他虽不怎么管乐竹的事,不过也不介意去看一眼,这部电影的质量。
《武生》在正式上院线前的最后一次小范围公映定在洛城一家规模不小的影院, 除去剧组所有主要人员都到场,剧组还邀请来不少影评人和媒体,准备为奥斯卡后国内正式上线预热。
进去影厅的时候,白宜年正带着阮秋池, 和那些媒体、影评人寒暄。
裴宴没准备去打扰他们, 以防被拍到, 把海绵口罩戴上,带着陆凭阑在指定的位置坐下。
公映的重点还是电影本身,前期寒暄并不多, 很快影厅暗下。
裴宴之前看过一些阮秋池或白宜年发来片段,但这是头一次看到完整的《武生》。
《武生》的表男主, 是戏班子里五六岁的小学徒春生, 这部电影, 全程就是春生视角。
对他这样的小孩子来说,世界奇幻又绚烂,一些都是那么新鲜。他跑在热闹的戏班子里,听着战争的传闻,就好像听一个不切实际的故事, 直到战争实际到来。
刻薄凶狠但有丝善心的班主被卷入械斗枉死,光鲜的戏班子逐渐破败。
原本身价千金的花旦被人欺辱,一直暗恋她的武生帮她出头,却因怕连累戏班子, 不得不窝囊挨打,花旦也因此被带离了戏班子。
戏班子破败后失去洋场固定的位置,不得不四处巡演。
最年轻漂亮的青衣受不了这落差, 在巡演到某座城时,跑去给军阀做十三姨娘, 结果没几天,跟军阀一家子死在一场大火中。
最后的最后,杀人如麻的流寇们拿在战争过程中已经七零八落戏班子取乐。
武生自知这次危险,告诉年幼的春生,前面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在唱戏。让他好好躲着,趁着流寇们被吸引注意的时候逃走。
随后,他独自站上了舞台,唱了人生中最后一场戏。
原本的武生,台上英武不凡,台下老实窝囊,此刻台上台下,却重合在一起。
前方枪林弹雨,后方戏班子七零八落剩下的几个人四处奔逃。
就在这时,轰炸到来,春生眼前五彩斑斓,再站起来时,周围断垣残壁,四处是鲜血和倒下的人影。
春生一瘸一拐,唱着自己偷学来的戏给自己鼓劲,不知走了多少,撞上了一个人。
竟是看上去老了十几岁的花旦。
花旦流着泪,搀起他的手。
他们走在废墟和晨光中。
《武生》跟一般战争片不同,光影几乎绚烂,却更显得内容荒诞。一直到影厅的灯光亮起,裴宴还沉浸在电影内容里。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陆凭阑:“是部好电影。”
陆凭阑将目光从她的侧脸移开,淡淡点了下头。
那些影评人、媒体跟裴宴感觉相似,甚至比她更加激动些。
阮秋池周围逐渐站了一圈一圈的人,都忙着跟这位天才握手:“阮导。”
阮秋池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记得小裴总说这次要来,下意识在底下座位间扫视,找到裴宴并不困难。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并非是独自坐着,而是带了同伴,此刻微微侧过头,跟同伴说话。
他们之间的氛围极度和谐,似乎任何其他人都难以插进他们之间。
裴宴的同伴似乎是感受到这边视线,微微侧过脸。
看清他面容,阮秋池微微愣怔
阮秋池自己长得就格外惊为天人,甚至习惯于旁人头一次看到他时格外呆滞的反应。
裴宴是少见的例外。
然而现在,他望着那个极为俊美的男人,忽然想,如果裴宴看习惯那张脸,再看到他,的确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那个男人跟他虽并非同一类型,但论外貌,绝对不输给他。
阮秋池回过头,想问下白宜年是否认识那个男人。
然而白宜年一反平日里斯文败类,心思深重的模样,震惊的心情甚至有些显到脸上。
白宜年的确十分震惊。
尽管他只是多年前和陆凭阑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依旧对这个深不可测的陆家人留有印象。
裴宴说的那个朋友,是陆凭阑?
沈家和陆家的关系,他们认识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们看上去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