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霍深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觉得这一幕不真实得就像一场梦,他做过无数次的梦。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很久没用的相机,给沈月岛拍了一张背影照。
快门声响起,沈月岛回过头来,皱着鼻子问:“做饭有什么好拍的?”
“我想留个念想。”
沈月岛一怔,落寞地垂下眼,“留吧。”
于是霍深又拍了许多张,没特意讲究构图和色彩,但在爱人的镜头里,再单调的画面都是美的、灵动的,带着珍惜和留恋。
拍完后他翻了翻,删掉几张重复的,放下相机走到沈月岛身后,伸手圈住他的腰。
沈月岛向后仰了下头,脸颊贴了贴他的脖颈,“怎么了?”
霍深淡淡地笑了下,闷在他脖颈里说:“这感觉好像我们结婚了。”
他的小伽伽心血来潮想要做饭,他就在一旁给他拍照,拍完被抓来做试吃员,寻常夫妻每天都会做的事,是他梦里才敢想的奢望。
沈月岛指尖轻颤,好像被烫到,不知道说什么,就切了块羊排喂他嘴里。
还是以前的味道,霍深想。
晚饭没在楼里吃。
羊排一煎好就被霍深放进了保温桶,他给沈月岛穿上厚外套,又拿了两条毯子,两个灯,提着保温桶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沈月岛没问他要去哪儿,只伸手去帮他拿东西,却被他塞了个空的玻璃酒瓶。
“干嘛?”
“摘花。”
大晚上的能去哪儿摘花呢?
沈月岛没问,漫无目的地跟着他走。
夜色很暗了,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窄长。
霍深带着他走出小楼,走出岗亭,走下两小段盘山公路,来到红枫林的边缘。
沈月岛停在这里,抬头往树林和天空上看。
红枫成群而立,随风飘扬,天上暗色的云慢悠悠地滑过头顶,夜晚很静,只有风吹树动的声音,自由和无畏在每一棵树之间流淌。
他驻足凝视,闭眼听风,感觉到微弱的解脱,眼泪没有丝毫准备就滑了下来。
“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开心就和我说,我不想你在我面前都要伪装。”
霍深说完这句话,拧开煤油灯,带着他走进树林,如同走进一场静谧的梦。
今夜安眠
树林里藏着几窝萤火虫,不小心踩进它们的家里时会惊起一团梦幻的光点。
许许多多认不出来的花,依偎在枫树的根部,沈月岛就像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新手精灵,很认真地对比哪朵花更好看。
他摘花时心里很平静,脑袋放空,什么都没想,看到好看的花就摘下来放进瓶子里。
霍深跟在他身边,不声也不响,只在他蹲下来看花时递上煤油灯。
等他玩够时瓶子也装满了,蓝色的厚底玻璃瓶,瓶口开着盛放的一簇花。
“好看吗?”沈月岛问。
霍深点头:“你喜欢就好看。”
两人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煤油灯晃晃悠悠地嘎吱响,最后停在一座小房子前。
沈月岛看一眼房子,又回头看一眼蓝山,确定这就是白天骑马时他随手指的那间。
很小的一个小木屋,厚重的木头门,两扇窗,昏黄的灯光从窗子里漏出来,屋前还用篱笆围了个弧形的小院儿,篱笆上也长满了花,院子里摆着桌椅板凳。
沈月岛上午说喜欢,霍深晚上就帮他收拾了出来,房子虽简陋但布置得很用心。
“我随口一说的事你都放在心上。”
“这并不难。”
霍深在他后背轻轻推了一下:“进去吧。”
沈月岛抬脚走进小屋,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就占据了半个房间,床在靠窗的位置,上面铺着他们的枕头被子,窗上还挂着蕾丝花的窗帘。
如果在这里睡觉早晨一睁眼就能看到窗外的风景,或许还会碰到好奇来巡视的小鸟。赶上下雨天玻璃窗上滑过一道道雨幕,温暖的小房间就会变成一个特别好睡的巢。
“今晚睡这里?”
沈月岛兴奋得尾音都扬了起来。
“行吗?”
“太行了,睡一辈子都行。”他一个虎扑扑到床上,抱着霍深的枕头大吸几口。
恍惚间有种愿望成真的满足感,心脏却酸涩得抽抽起来,他猜,这或许是他曾经想要但现在已经忘记了的心愿。
霍深的手落在他头上,就像在揉自己养的猫,“吃饭吧,该饿坏了。”
院里开阔一些,还能吹风,他们把那瓶花放到桌上,和煤油灯靠在一起。
一人一把椅子,面向树林并排坐着,黑暗中幽深的树木间飞荡着几只萤火虫,夜色静悄悄的,湿润的风不断吹过发梢和耳尖。
这样的晚上很舒服,再配上羊排和小甜酒,沈月岛拿酒瓶和他碰杯:“这算露营吗?”
“这算约会。”霍深仰头喝了口酒。
沈月岛笑起来,是很轻松温柔的笑,美得像他刚摘下的蔷薇。
“约会要做什么?拥抱?接吻?做爱?”
“先牵手。”
霍深抓住他的手,明显小一号的手包在自己宽大的手心里,两只手再一起放置在心口。
牵手在这一刻变成了情人间最亲密的事,他们的心脏通过交握的双手产生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