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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附猴の请假条)

 

中元(附猴の请假条)

时值七月,烈火灼心之感渐退。赵蕴命人搬了只胡床,歇在梧桐茂盛树荫下,而未等她闭目养神,宁妃亲自造访。

蕴儿,怎么精神不好?

宁瑶走近她身旁半蹲下,怜爱地摸摸她脸颊,然视线触及她颈侧,似煮烂红豆般绽开的圆点,不由带上几分暧昧笑意,怎地殿内蚊虫多了?你看,这身上被咬的,可怜兮兮。

不是赵蕴欲语昨日是在那小破客栈里,许是不经意间被叮到。

再看宁瑶笑里满含欣慰,赵蕴立刻睡意飞了大半,恍然猜出她作何想,忙解释道,昨日我,我

宁徽昨个给我捎了信,说你病得可是不轻。宁瑶三言两语,竟是戳破了她出宫夜宿,这几日,别总想着偷跑出去玩,好好静养。

赵蕴本以为会挨一顿臭骂,谁知宁瑶蔼然可亲,一团和气。不复从前,若和赵起偷溜出去,不朝她报备,轻则抄书面壁,重则罚跪鞭笞。

当然这重则一般都由赵起担着,光站旁边看杀鸡儆猴,她亦是心肝颤颤,得老实上个把月。

马上中元节,七月十四,你同我去云龙观斋祭。

见她不吭声,宁瑶绕过此事,站起身来。

哦,好。她乖乖应道。

你这身子自小不算好,近半年来更是吊在药罐子上,可得保重为先。这两天不提,下个月了,秋猎、婚事都近在眉睫。

她显然是一清二楚,赵蕴昨日该与李瑛一处。这宁徽虽是听从赵起差遣,赵蕴心想中毒解毒等等私密不会详述,但要打听她是同何人出宫,更与谁共眠一夜,却也手到擒来。

阿娘,我不是说了,我对李瑛

你还与我装傻充愣?宁瑶干脆挑明了道,再说,有意无意又何妨。

赵蕴闻言,隐约想道,原是在阿娘眼里,这刻的贞节爱恋都置之度外,只有用便拿来,不用便弃之如敝履。

你出世那年,西北大捷,是几十年来头一遭的。圣人大喜,册你为平远公主,直言是上苍感召,派你来助赵家气运。

见她无话可回,宁瑶忆起往事,和颜悦色许多,后来你也知,李文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与你自然天造地设,蕴儿,这不就是你的福气吗?

她笑容温婉可人,风华正茂年纪,却让旁人蓦地生出可怜可叹,只道一入宫墙,心如死灰难燃。

赵蕴不得其解,如何也想不通福气与有意无意是能相提并论。

阿娘,你为什么都不会想我愿不愿意呢?

蕴儿,你不是小孩了。

宁瑶厉声道,并唤近随捧来经书,这几卷《三官经》《北斗经》都抄完一百零八遍,否则不得离这承欢殿半步。

赵蕴自是不得违逆宁妃,待母亲扬长而去,她幽幽叹道,还同以前一般是抄,却总觉不同了。

过去身边的流萤、玉桂,还会劝解她宽心为上,再近些更有简涬这朵解语花。可从简潼尚公主、上巳、到简涬远赴扬州,她已然心境大不一样,此刻更有怅然若失,如同心缺了一块般的空洞。

赵蕴不知这是好是坏,仿佛人世间就须得遭受这些磋磨,她只是渺渺一粟,随波逐流,仍旧尝尽百般滋味,不痛不休。

转眼将至中元,午时祭祖过后,便启程往城南云龙观去。

七月十五,本是盂兰盆节之说,乃是佛道皆庆的盛事。城中诸寺造花树、做幡花、施粥等等,各观纷设道场,鼓舞喧嚣,而城中百姓为祭祀祖先或看热闹,亦是人流拥塞。

宁妃一行人等车驾似泥丸入海,龟速前行。赵蕴与宁瑶同车,按耐不住地朝外观望,今早将经卷递与宁妃时,总算得了她半个笑脸,是以眼下举止放肆些,并未惹来怪罪。

街边酒肆勾栏里正演着《目连救母》,赵蕴倚在侧帘旁,津津有味听完大半场,宁瑶瞥了一眼,目连救母,倒只求你让我省些心,便是在救我了。

怎这也能绕到我身上。

赵蕴略有不快,更是这戏还有半场,便已至云龙观前。

香火缭绕,诵经阵阵,新修的道观飞檐高翘,排场阔绰,可谓是珠翠围绕、金碧荧煌。

修得如此宽裕气派,不知者还要以为这儿是

日光折射那匾额上璀璨生辉的烫金大字,赵蕴心说,未免过于奢靡,却忽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见过宁妃娘娘。

只因比这满目琳琅更扎眼者,是那搀扶着徐氏下车的定北侯,李瑛。

阿娘,你怎么没说他也要来!

赵蕴低声惊呼,宁瑶笑道,上回给你姑祖母引荐,此番邀她来听郑天师说法,并斋醮告慰先人。至于旁人,我可是猜不着谁会来的。

被如此摆了一道,肇事者还装作全然不知,赵蕴是被气得一时失语。未等她辩驳,徐氏亲热地上来与宁妃招呼,问她道,听文正说,公主身体染恙,可曾好些?

好多了,谢谢姑祖母关心。赵蕴边说边瞪着她身旁李瑛,李瑛面如冰琢,毫无表情。

徐氏笑呵呵地搭着她手,关切道,得闻殿下安好,便放心了。

文正,带殿下四处转转,我与娘娘要去拜谒郑天师。

什么?

赵蕴还欲抱着宁妃这尊大佛不撒手,宁瑶已悄然抽身离去,再看徐氏那可掬笑容,竟让她瞧出几分狡诈来。

李瑛领命办事,领着赵蕴在观内有条不紊地闲逛,半个时辰且听周遭喧嚷,两人金口都似紧闭的蚌。

而赵蕴看不出有趣稀奇,寻得个清静角落,怏怏不乐生起闷气。

眼看供奉给诸圣先祖,今日先让游览之人观赏的纸花树,都快被赵蕴薅成秃的,李瑛总算开口道,殿下,何故如此气愤。

你还问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蕴反过身来,手里一把花绿碎片丢在他胸前。

李瑛被她诘问,虽此时此景,非是出自他手,却心虚低头道,分隔数日,确是思忧殿下,今日本以为,有一面之缘便是庆幸。

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赵蕴简直七窍生烟,暗道都是赤诚相见过的人,怎是这般羞嗒嗒的,还不快想想办法,真要等秋猎过后,赶鸭子上架不成?

可叹傲骨嶙峋一位杀神,被赵蕴捏住软肋,或是说,任这软肋将自己的心踩在脚下。

他愿闻其芬芳,不愿堪折,故而有万分爱意,都不诉诸于口。

若我说,我不愿想办法,殿下可会怪罪。

李瑛别过头去,秋风将起,满院青黄落叶飘零,只显他更寂寥三分,我亦知,殿下心有所属。然情投意合者,岂会抛掷不顾,再不留恋。

他似是在谴责简涬心狠,又像是在自责,一去数载,教世人都以为他冷心冷情。连最珍重之人,都成断线风筝,眼中的缱绻痴情,皆是错付东流水。

你在胡说什么。

听他一番说辞,赵蕴只觉血液倒流般,浑身颤栗。

她不懂从何开口,只咬牙道,李瑛,你在说些什么,你知道吗。

客栈那日,你便是将我,错认成了简涬。他分外笃然,惆怅道,还有那金环,也是他赠予你的。

李瑛爱她,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白痴,冲昏头脑的喜悦维持一夜,再被她亲手打碎。他既知火毒引诱男女交合,又怎会不知,她口口声声喊的哥哥,只透过他,窥看另一人的身影罢了。

你这是听哪个王八蛋说的!

若说赵蕴恐惧羞愤吗,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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