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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省省长郁文才因贪污受贿,于2022年冬被判12年有期徒刑,名下财产全部被法院收回拍卖。
2023年春,郁文才在狱中自杀,咬舌自尽,夫人同年车祸死亡,郁家剩下一子。
…………
郁离这几天都在躲记者,那些无良记者对这位年轻儒雅淮海省长的家庭有着偌大的兴趣,当然不会放过百度上关系网上即使只出现名字的他。
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郁离原本的没有被查封的家。
少年黑色卫衣,头上带个同样颜色的鸭舌帽,看着又酷又冷,嘴里叼根烟,眼下是深深的黑,估计几天没睡过觉,颓废的要命,两只眼冷冷的看着蹲守在他家的几个记者,或者不能称为记者,而是狗仔。
呵。
他轻嗤一声。
白色烟雾从薄唇吐出,郁离感觉嗓子涩的不行,他这几天没有吃过饭,甚至水都没有喝过几口,卡里剩下的钱除了买烟就是去酒吧喝酒,愣是把几个区大众的小众的酒吧去了个遍。
手机铃声突兀的在这个巷子响起,郁离淡淡的斜过眼,从裤兜掏出来看了一眼,没有备注,但是这几天一直在骚扰他的手机,郁离已经眼熟了。
深夜的冷风一吹,黑色宽大卫衣紧贴着这具单薄的身体,少年颓废的靠在墙上,接着又顺着墙,滑坐下来,往年洁癖的不行的小少爷也没管地下干不干净了。
郁离真觉得这几天跟他妈做梦一样。
短短几天父亲自杀,母亲身亡。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碎了一地。
身边以前玩的来的发小朋友像是齐齐约定好了似的,有时候在酒吧碰见愣是像没认识过他一样,即使没有嘲笑也没有欺侮,但是冷漠和漠视也足够让他寒心。
巷子深处传来一阵猫叫,眼皮上下打着架,郁离干脆就地躺在地下,放任思绪绵延,在月光下被映照着莹白如玉的手指盖在眼上,偷着指缝的一点点月亮入睡。
“郁离。”一道低沉的声音。
那人拍拍他的脸,表情没多大,像是被迫执行任务。
郁离懒懒的掀开眼皮,看了那人一眼又闭上。
“又跑来这干吗?”
“电话不接,家不回,饭不吃。”
“你想死吗?”
良久,少年沙哑着声音回道:“关你屁事。”
那人嗤笑一声,蹲坐在郁离旁边也没再开口。
就这郁离以为这人离开了,又将陷入深睡后,那人开口:
“你爸不打电话给我,你以为我会管你?”
“对我有恩的是你爸,不是你。”
郁离没应声。
“你爸死那天最后一通打电话给我了。”
最后一通电话么?
为什么不打给他?
郁离这几天故作的一夜成熟和深沉被这几个字击溃的一败涂地。
他像是用尽了一身力气,翻身拽住那人的衣领,本就白的手因为用力,清晰透着几根青色血管,指骨处发白。
眼眶通红的瞪着那人,像只被惹毛的猫,伸出锐利的爪牙。
陈与看着少年愤恨的眼神想。
“为、什么、不打给我?”
郁离的哭腔几乎再也藏不住几乎是忍着才一字一字问出口。
泪珠从通红的眼眶流出,一颗一颗砸在地上,少年没有倔强的低头掩饰,而是任由它洗刷着脸庞。
嫉恨。
陈与从郁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读取了这两个字。
郁离像是把他当成了敌人,把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像个刺猬浑身竖起扎人的尖刺。
心脏传来怪异的又密又麻的疼,几乎是瞬间就顺着身体里的网遍布全身,迫使陈与伸出手盖住了少年的眼睛。
————
最终是陈与把郁离一步一步背回去的,别墅区离下城区隔了不知道几个区,但是没办法,陈与找到郁离的时候已经快三四点了,马路上根本没几辆出租车。
平缓均匀的呼吸打在陈与的脖颈处,不久前像个刺猬一样的少年转眼又乖乖睡着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陈与估摸着已经六点了,但是幸好今天是周末两人都不用去上课,陈与小心翼翼的把郁离从他背上放在单间房的唯一一张硬板床上。
少年嘟嚷了一句,翻个身把被子卷起,毛茸茸的头埋在枕头里。
陈与坐在床沿休息了一会,拿着蓝色毛巾和一个盆就去这层楼的公共澡堂接了一盆水,拧干后,他小心的把郁离额头上的刘海抚上去,仔细的给睡梦中少年擦拭。
顺序有条不紊的,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照顾。
全程郁离都没有要清醒的趋势。
把被子给郁离盖好,陈与这才关上门,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去公共走廊点燃,整个靠在围墙上,嘴刁着深吸一口,火星闪耀,白色烟雾从他的鼻腔钻出,之后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任由它随着晨间的风燃烧。
————
郁离醒来的时候已经正中午,拥挤狭窄的楼房只照的进一点阳光。
他揉了揉眼睛,捂着胃部这个地方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自从家里出事后,郁离基本上没好好吃过几顿饭,熬夜晚睡,还爱酗酒抽烟的嗜好,几乎把他这具十六七岁的身体掏空。
干脆疼死过去好了。
郁离疼的额头直冷汗,刚醒来红扑扑的脸色霎时就变得煞白。
“活该。”
门“吱拉”一声,一个穿着白t的人趿拉着拖鞋,人长得很高,估计有185以上,左手手上拿了个杯子,右手提着一个药店的塑料袋。
郁离缓慢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瞪了那人一眼,随后又埋下头捂着胃。
“吃了。”
又是简短的两个字。
陈与走上前,把胃药从塑料袋里拿出去,拿着杯子做了一个向前递的动作。
少年对此毫无反应,像个孤寂的蘑菇缩成一团。
“把药吃了。”
男人又用他平淡的声音重申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