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风暴(五)
」南河垂眸,注视着被自己握住的纤细小手,「是我不会让羽族把你带走。」
「就算我再过几年可能就要si掉了吗?」
突如其来的反问撞击耳膜,他喉头一鲠,内心顿时泛酸,排山倒海而来的苦涩都快将他淹没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唯有极力保持镇定。
并未回应小yan的提问,他深深x1了口气,生y地岔开话锋:「我们去找萤火虫的森林吧,说不定在那里,就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红se萤火虫了。」
小yan深深看着他,脑中蓦地窜出一个念头──要是昨天晚上角se对调,她站在南河的立场,一定也会做出与他相同的决定吧。
他们都绝对不能失去彼此。
「哪里都好。」她启口,轻轻回应:「只要是我们可以一起去的地方,哪里都好。」
因为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了。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都待在这座宁静的山上平复心情。小yan脸上和手上的伤痕均已完全恢复,但谁也没有踏出过森林半步,连南河都并未再走到出口的悬崖上观望。
诚如桑季所言,她的小屋平日里完全无人造访,安静冷清,就只有她独自进进出出,一个人完成所有琐事;偶尔南河想帮忙做些捡柴提水的劳力活,还会被以「害她没有事做、消磨不了时间」等奇妙理由嫌弃,令他啼笑皆非。
素昧平生,然而桑季待他们极好,不仅会用心烹煮简单却美味的料理,还翻箱倒柜地找出旧衣和布料,仔仔细细修改缝补,好让他们能替换掉身上沾染着尘土和血迹的装束。
除此之外,她亦从不探问两人的来历,避免触碰到内心的伤口,即使对小yan奇异的容貌相当好奇,也只在刚开始打量过半晌,便不再过度关注,毕竟小yan在说话和行为举止方面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南河其实考虑过,起码要让桑季知道他们来自何方、经历过什麽变故,却又担心分享得多了,之後他们终究要离开这个山林,道别时会更加困难,也怕小yan特殊的身分给桑季带来困扰。
於是,乾脆闭口不言。
心善t贴的人啊,他们希望她往後的日子都能平静顺遂,直至终老。
纵然全心祈祷着再无波澜,可惜,平静的生活却在两人来到此处的的队伍,而是可明确区分出武装先锋和魔法兵的一小支军队;除此之外,方才隐藏在暗处并追踪着他们的数名羽族兵也纷纷步出了树林间的y影,恰好前後将他们包夹在其中,难以逃脱。
屏息环顾了一圈,在短短数秒内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南河都找不到一个能让他们三人甚至是两人顺利离开的方法。
表面维持着镇定、实则无b焦虑的南河并未注意到,以往总会依赖着他寻求安心和庇护的小yan……这次始终没有像从前那样,在忐忑心慌时主动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我会跟你们走。」当nv孩轻颤的嗓音落下时,南河还迟迟回不过神,「我会听话的,请不要伤害他们。」
话中的「他们」,自然是洛非,以及南河。
完全没料到小yan会选择将自己交出去,南河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找回反应能力,忙握住她的手腕,迫使nv孩看向自己──那双蓄满泪水的红眸中分明流露出了惊惧,却仍为了让他和洛非活命而逞强。
南河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而认真地说道:「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羽族,si都不会。」
眼角瞥见後方有几名羽族兵伺机接近,南河飞快ch0u出了长剑戒备,在他拔剑的同时,多位羽族的武装先锋兵也纷纷亮出武器,整个空间霎时被冷兵器划破空气的声响占据。
然而下秒,因哽咽而模糊,对b其他声音却显得更加清晰的话语便撞进他的耳里。
「……但我不想要你si。」
南河微微一愣,手也险些拿不稳长剑。他垂眸望向小yan,nv孩紧咬着嘴唇,可惜全然抑制不住ch0u噎,眼泪宛如珍珠般不断自她的眼角滚落,原先白皙的面容从眼眶到鼻梁全红成了一片,脆弱的模样看得他内心酸涩。
没等他做出回应,另一头挟持着洛非的羽族兵士便抢话道:「都不准动,否则我会先杀了这人。」
听见这句恐吓,南河转过头去,只见被制住的洛非似乎恢复了意识,怔怔然注视着陷入火海的小屋,连匕首压在他的脖子上都无动於衷,片刻後,才终於和他对上目光,神情从茫然渐转为无可奈何、自暴自弃般的空虚惆怅,犹如在无声对他说着「别管我了」。
这一刻,他才忽然感到有些违和。羽族兵们最开始是从何判断能以洛非牵制他们两人?放火烧掉房屋的举动,就好像笃定他们会为了救洛非而主动投入展开的网中。
旋即,他听见一阵细小的拍翅声,定睛一瞧,有只整t羽se呈现暗褐的小鸟正轻灵降落在一名羽族兵士的肩上,从对方身上较繁复华美的衣饰判断,他约莫是在场所有羽族人中身分地位最高的。
这瞬间,南河总算恍然大悟。怪不得兰泽以前老暗示他可以将白尾蓝鶲s下来,他也真有几度因为不好的直觉而动了心思,原来透过飞鸟就是他们传递信息的方法!而且那说不定不是真的鸟,只是魔法道具伪装用的躯壳。
一路上,他有几次被鸟类的振翅声响惊扰思绪,却始终不曾怀疑是遭到了追踪,毕竟那在与大自然为伍的日常生活中太常见了,天天发生都不违和。
在镜华掌握权位,靠各种屏弃人x的谋略连年制服多个鬼族部落後,也将其优秀的鬼族工匠们收归麾下,如今,魔法道具的研制已不再是鬼族的优势。
两族的差距如此显着,为何站在制高点的一方依旧无法满足?
南河想,他或许永远都理解不了吧!就连这个当下,他都没办法要自己闭上双眼,别去理会陷入危险的洛非,只管自己和小yan能够安全离开;而兰泽在萨尔玛遭难当晚之所以阻止他和小yan下山,便是明白他们一旦目睹了部落内的惨况,绝对狠不下心来撒手不管。
无尽苦涩在x口蔓延,南河却莫名想笑,他垂下拿剑的手臂,同时收紧了拉住小yan的左掌。
如果终究躲不过恶意和厄运,那麽,至少别让他们因为顾虑彼此而受到牵制,做出任何违背意愿的事,就算小yan只剩下短短几年的生命,也不该跟随羽族,将其奉献在战争和掠夺上。
况且,南河自己并不愿si在羽族人的手里。
羽族军的指挥见他不再动作,以为南河是认清现实、放弃了挣扎,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容命令道:「把剑扔了。」
长剑除了是武器,也是他透过辉石增幅魔力而得以使用困难魔法的媒介,若是赤手空拳,就等於失去了大半的战力。
南河并未照做,而是深x1了口气,古怪地松开了小yan的手。
正当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提起剑,剑锋的目标却是朝向自己时,一旁的小yan竟b他速度更快,甚至在南河抬手刹那便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身躯,让剑刃在距她後背咫尺之处停滞;南河睁圆了眼,他能明显感受到nv孩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也了解她所害怕的并非长剑差一点就刺穿了她的身t。
小yan猜到了他想做什麽。
「……不可以。」她缓缓摇头,靠在他的x前用哽咽的嗓音一再重复:「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南河仰起脸,漫天的星辰映入眼帘,此刻彷佛成了一双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却又疏离地不闻不问。
即使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