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一直守在这里也没意义,反正她会隔十五分钟进来看一看,乔奚便说:“有事按铃,水我会看着,别担心,你放心睡好了。”
乔远山点头。
从客房出来,乔奚通过对讲机告诉二楼的奚静云:“我爸精神还行,吃了大半碗粥,还能跟我说笑……你配的药我给他输上了,我会时不时进去看看……我没事,我装备齐全的很……妈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回头我爸好了,轮到你病了。”
说到一半,门外传来铃声,乔奚去窗口看情况,是社区工作人员。
穿着这么一身过去无疑会引人怀疑,导致她爸被强行带走,现如今这种医护人员和药物器材双双紧缺的大环境,她并不觉得把人送到全是病人的医院治疗更好。医院也没有特效药,就是常规治疗,药品未必就一定比家里齐全。她妈做了近二十年的儿科内科医生,这一年都在温故老手艺,与其送医院真不如在家。
快速换回正常衣服,乔奚只带着口罩出现在阳台上,隔空交流。
社区工作人员先是询问房屋是否被冰雹损坏,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房子抵御不住冰雹,被砸出缺口。
“没有,一切都好。”每次雷暴过后,她都会检查防盗窗,加固损坏部位。
工作人员再次问:“家里人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乔奚还是回一切都好。
工作人员:“请问从25号解禁到28号再次封禁期间,你们家人去过几次井房?”
乔奚奇怪:“为什么问这个?”她脸色骤变,“这次的病和水源有关?”
确实有关。
明明小区已经排除危险,哪想到转眼冒出一群症状相似的病患,上面肯定要调查病因。检查病人的食水生活环境是常规操作,这一查就在五口井水中发现微量的致病细菌。
一开始还以为是地下水源受到污染,那可是全城甚至更大范围的灾难。不幸中的万幸,周边水井都是安全的,只有锦澜山庄的五口井出现问题。
深入检查之后,从井底打捞起腐烂的老鼠尸体,专门装在网袋里,还加了瓷碗防止浮起来,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他们远远低估了人性中的恶,这事一出,其他小区和收容所立刻安排人员值守水源。然而锦澜山庄的灾难已成事实,只能尽可能找出真凶,将他绳之以法,给死者一个交代。
工作人员实话实话,虽然难免引起恐慌愤怒,但是挨家挨户这么问下去,肯定有人能猜到,遮遮掩掩没意义。
乔奚脸色难看至极,天灾她认了,特么的居然是人祸。她压着怒火回答:“我们家就我25号晚上11点多时去过一次,我父母没出过门。”
工作人员问在井房有没有遇见人,之后有没有人看见形迹可疑的人靠近井房。
乔奚回想了下,自己去井房时里面有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哪一幢就不清楚了。也没见到可疑的人,不然她肯定留意对方想干嘛。
记录好情况之下,工作人员前往下一家,他们会综合每个人说的话,互相对证,找出其中可疑的地方。没有监控,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此时,罪魁祸首罗大妈所在的91号别墅内,正在上演一场闹剧。
七户人家28口人。
鼠灾中死了两人,伤了一人。
这一次病倒六个人,两个已经不治身亡,还有四个在医院里没回来。
刚得到噩耗的死者家属难以接受事实,老婆病死了,儿子危在旦夕,他情绪崩溃之下冲到受伤回来那户人家:“肯定是你,肯定你还没好透,身上还有病毒,把病毒传染给了我老婆,是你害死了我老婆!”
“你少乱说,你有证据吗?医院既然放人回来,那肯定是确认没病毒,你还能比人家专家医生都懂。”那户人家自然要护着女儿,做母亲的气势汹汹冲上去,“你老婆死了很可怜,但是别把火撒在我们头上,康复回来的人多了去了,有本事你一家家说去,看他们打不打你。”
“你们这些人都带着毒,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人生病,都是被你们害的,”悲愤交加的邻居大喊,“你们都听见了吧,我知道你们都在听。躲在屋里有什么用,空气会流动,我们这栋楼里住着一个传染源,早晚会把你们都传染上,不想死,就把他们赶出去!”
“你他娘的放屁,赶出去,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把我们赶出去!”
“妈,别说了,回屋吧,在外面不安全,他们家出过两个病人。”
“我懒得跟你说,让开,出去,我要关门,不服气找社区去,看看社区信不信你的鬼话!”
那名暴跳如雷的邻居怎么愿意走,他满腔的愤怒和绝望,父母妹妹先后死于雷暴新型弧菌,现在老婆也死了,儿子快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他狠狠一口唾沫吐过去:“我有病,你们家谁也别想跑,凭什么传染了别人,你们自己倒没事。”
“你神经病啊,老李,你是死人吗,还不把这个混蛋打出去!”
躲在门后的邻居面面相觑,有人觉得男邻居无理取闹,有人觉得他言之有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应该把那一家安全隐患赶出去。
躺在床上的罗大妈笑眯眯地听着外面的打闹动静,打啊,打死了最好,才死了两个,还不够,都死光了才好。
就着外面的哭喊声,她轻轻地哼起了歌,觉得脑袋不疼,身上不酸了。
直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罗大妈笑容停在脸上,恨恨地骂了一声:“多管闲事的老女人,怎么没让你得病死了。”
情急之下,楼长吹响口哨引来工作人员,她戴上口罩匆匆忙忙跑过去打开门,又急急忙忙跑回屋,这些人东家走西家来,谁知道有没有携带病毒。
就是在地上打成一团的两户邻居都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
工作人员已经习以为常,远远地隔着房门询问楼长情况。
楼长如此这般一说,工作人员眉头紧锁,这已经是第四场因为前面的康复人员引发的混乱,极端的恐慌造就极端的偏见,他们只能解释康复人员身上没有任何病毒,病毒来源于井水。
顿时骂声一片,各种各样的问候涌向罪魁祸首。
屋里的罗大妈不高兴地小声骂回去,遗憾这些人手脚居然这么快。
“安静,请安静,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询问。”工作人员问了之前问过乔奚的那些问题。
有人问:“什么算可疑行为?”
工作人员:“像是在平时不出门的时间出了门?或者家里有异常动静?”
住在一楼的邻居夫妻对视一眼,问:“后半夜出门打水算吗?”
“哪一天,”工作人员精神一振,“谁后半夜出门打水了,平时哪个时间点打水?”
邻居在屋里回答:“楼上201的汪翠凤,就25号晚上,不对是26号凌晨四点多吧,我起来上厕所遇上她挑着水回来,她以前喜欢八九点那会儿去打水。”
“靠,不会真是她干的吧,她儿子儿媳妇被老鼠吃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她就想报复社会?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工作人员奔上二楼,停在201室面前:“你好,麻烦你把门开一下,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沉默,只有沉默。
“她肯定听见了不敢开门,他们家有阳台,阳台上有逃生窗,不会跑了吧。”
跑不了,外面有人守着。
汪翠凤也没想跑,她病了活不久了,撑到现在就是想看楼里这些人的笑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