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城市地下
理奇扔掉火柴,抓住比尔的一只手,贝弗莉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她伸出另一只手,艾迪用他那只断手吃力地握住。班思拉紧他的另一只手,又一只手拉住理奇,结成了这个圆环。
“把我们的力量带给他!”比尔又用那种奇怪、深沉的声音高声喊道。“把我们的力量带给他,不管你是谁,把我们的力量带给他!现在!现在!现在!”
贝弗莉觉得有一股力量从他们飞向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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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马克低声说着,叹了口气。
麦克一遍一遍地按铃,他听到大厅尽头护士值班室的铃响,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他知道护士都坐在那里,读着晨报,喝着咖啡,听见了铃声,却不理睬。他知道等到铃声响过了,他们才会行动起来。这是德里的惯例。在德里对有些事情最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直到一切都结束之后。
麦克扔掉那个呼叫铃。
马克俯下身,针头闪着微光。他掀起床单的时候,那块圣克里斯多夫勋章在胸前晃来晃去。
“就这儿。”他低声说。“胸骨。”又叹了口气。
麦克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一种原始的力量,像闪电通遍全身。他浑身僵直,好像痉挛一样张开手指,瞪大双眼。
他猛地呻吟一声,挣脱了那一阵可怕的麻木。
他的右手伸向床头的小桌,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那个大玻璃瓶。马克觉得不对头,眼里那种梦一般喜悦的神采顿时消失,露出困惑和警觉。他退后一步,麦克举起那个玻璃瓶,砸在他的脸上。
马克尖叫一声,向后退去,针管摔在地上。他双手掩面,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滴在白大褂上。
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麦克目光茫然地看着床上的碎玻璃,割破的手,听到护土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现在他们来了,他想着,哦,是的,现在。他们走后,谁又会出现呢?下一个出场的又是谁呢?
当那些护士跑进来的时候,麦克闭上眼睛,祈祷一切都已经结束;祈祷不知在地下什么地方战斗的朋友平安无事;祈祷他们能够结束这场噩梦。
他也不清楚在向谁祈祷但是他还是不停地祈祷着。
门“他没、没、没事、事了。”比尔松了口气。
班恩不知道他们在黑暗中手拉手站了多久。他感到有一种力量从他们中间,从他们这个圆环中飞出去又飞了回来。但是他不知道那股力量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你肯定吗,比尔?”理奇问道。
“是、是、是的。”比尔松开他和贝弗莉的手。“但是我们必。必须尽、尽快完成这件事。走、走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理奇和比尔轮流点火柴。我们连一个玩具枪都没有,班思想。但是那也应该是这个事件的一部分,是吗?
chhd是什么意思?它到底是什么?它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即使我们没有杀了它,我们也打伤了它。我们是怎么打伤它的呢?
他们走过的这件屋子——这里已经不能再算是地道了——越来越大,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班恩想起了那股味道,动物园那种刺鼻的气味。他意识到根本用不着火柴了——这里有光,一种光。可怕的光越来越亮。在灯光下,他的朋友看上去都像是行尸。
“往前走,比尔。”艾迪说。
“我知、知、知道。”
班恩觉得他的心跳加速,嘴里有种酸酸的味道,头也疼起来。
他感到自己行动迟缓、十分害怕,感到自己肥胖臃肿。
“那扇门。”贝弗莉低声说。
是的,那有一扇门。27年前,他们只要一低头就能走过去。
现在他们必需弯着腰,或者爬过去。他们已经长大了。
门下的缝隙透出一道黄绿色的亮光。扭曲的光柱像一把利剑透过锁眼。
门上有一个标志,他们又看到了各种不同的影像。比尔看见奥德拉的头被割下来,茫然的目光盯着他,充满了责备;艾迪看到毒药的标志——一颗人头架在两根交叉在一起的骨头上。理奇看到保
罗班杨的胡子拉碴、腐烂的脸,像杀手一样眯缝着眼睛。班恩看到了亨利鲍尔斯。
“比尔,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吗?”他问道。“我们能成功吗?”
“我不、不知、知、知道。”比尔说。
“要是门锁了怎么办?”贝弗莉声音很低。汤姆在嘲笑她。
“不、不会的。”比尔说。“这种地、方从、从不上、上、上锁。”他轻轻地推开门——不得不弯下腰。黄绿色、令人恶心的光倾泻而出。动物园的气味扑面而来。过去的味道变成了现在,那么强烈。
比尔看了看大家,爬过去。贝弗莉跟在后面,然后是理奇和艾迪。班思走在最后,身体又接触到地面上远古的粗沙。他钻过人口,看到那像蛇一样奇怪的火光在渗着水滴的墙壁上蜿蜒爬行,所有的记忆都回到脑海。
他大叫一声,倒退几步,一只手揪住头皮,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斯坦利会自杀!哦,上帝啊,我恨不得也自杀了!当最后一道门在身后锁住的一刹那,他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恐惧和醒悟。
当它——来自遥远的时空之外的一只可怕的蜘蛛——从那张轻飘飘的大网上冲下来的时候,贝弗莉尖叫一声,紧紧抓住比尔。
不,比尔冷静地思考着,不是蜘蛛,肯定不是,但是这个幽灵不是它根据我们的意识变幻出来的形象;只是我们的意识里最接近的一个形象。
(死光)
不管它是什么。
它浑身漆黑,大概有匕英尺高。每条腿都像健美运动员的大腿那么粗。那双邪恶的眼睛像亮晶晶的宝石,镶嵌在滴着黏液的眼窝里。锯齿型的下腰一开一合,流出一道道的泡沫。虽然已经吓得动弹不得,班恩还是非常冷静地注意到那些泡沫是有生命的。滴在臭烘烘的石头地板上,像现了原形的动物拼命地往地缝里钻。
但是它是另外一种东西,有一种最终形态,另外一种样子。但是我不想看见它,上帝啊,求你不要让我看见它
也没什么关系,是吗?他们正在面对眼前的一切。班思突然明白了它被束缚在这个最终形态里,这个蜘蛛的躯壳里。他们是死是活就取决于能否战胜眼前的这个它。
这个生物在尖叫、在低泣,班恩确信自己听到它两次发出这种声音——在他的意识里,片刻之后,就在他的耳边。心灵感应,他想,我看出了它的心思。它那矮胖的影子在它的洞穴的墙壁上迅速闪过。它的身体覆盖着粗糙的绒毛,班恩知道它身上的那种刺鼻的气味能让人昏过去。身体末端分泌出一种透明的液体。班恩注意到那液体也是有生命的;就像它的唾液,那毒液扭曲着钻进地缝。它散发出的刺鼻的气味,是的但是它的肚子大得出奇,几乎拖在地上,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它径直朝他们的头儿——比尔冲过去。
那是它的卵囊,班恩想。这个发现使他的意识不由得尖叫起来。不管它是怎样地千变万化,这个突出的特征绝对没错:它是雌性,并且怀了孩子那时它就怀孕了,可是除了斯坦利,我们谁都不知道。哦,上帝啊,肯定是斯坦利,斯坦利,不是麦克。斯坦利知道,斯坦利告诉我们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回来。因为它是雌性,怀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幼仔它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真是不可思议,比尔竟然跨上一步,直面它。
“比尔,不要!”贝弗莉失声惊叫。
“闪、闪、闪开、开!”比尔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