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6 能这么早来这里发疯的人也只有你了
连眼球都没有动过。
诺尔见他这毫不设防的模样,眉头一蹙即松。他随即又拿起咖啡杯,就着远处的景色将那剩余的冷掉的咖啡喝完。
此时,他披着的外套略微敞开,露出他侧腰别着的一把黑色的手枪。
那是一把西格绍尔p320手枪。护林员的标配。
威廉坠入梦境,也坠入回忆。似梦境般的回忆。
极短的时间里,他跳着翻过了人生之书的许多篇章。爱与恨,苦与乐,像是威廉手中抓住的一捧终将从指间滑落的流沙。当他尽力去回忆,也都是逝去的不可得。
他梦见了一个普通的夜晚。他回到家,暖黄的灯光穿过科布里斯家客厅的大窗户,垂落在屋外的草坪上。威廉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是客厅播放的夜间新闻的声音。
他朝左扭过头,镜子毫无保留地照出自己浑身狼狈的模样。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个头还不很高,头发像是凌乱的草丛,脸上淤青和红肿交错,灰色的t恤上印着脏污和鞋印。威廉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破皮的嘴角,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感觉身后有人的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他父亲乔纳森·科布里斯那张积满怒火和阴沉的脸。威廉的样貌肖似母亲,但乔纳森的长相也是英俊斯文。他梳着油亮的背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外加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蓝色西装,看上去精英派头非凡。
威廉对他这副得体的模样厌恶透顶。光鲜靓丽的表面也就装给外人看看,在自己家,他再也遮盖不住早被蛀烂的内里。
乔纳森愤怒地斥责他,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威廉都觉得腻味。他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混蛋儿子,看看你,你是不是要加入那些黑帮,跟新闻里正在报道的一样,以后就跟着他们杀人放火了。
威廉握着拳,不禁冷笑。他说,你放心,我就算被人打死了,也不需要你给我收尸。
然后他就被气坏的乔纳森狠狠甩了一巴掌。威廉被打偏了脸,余光里,他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惊慌地从厨房里跑出来。她一看见自己就红了眼眶,朝着乔纳森喊,你干什么,你打他干什么!
乔纳森的眼睛里闪过的厌恶。他的声音也是极度冷漠。他对待她时,甚至连他对待陌生人的基本礼貌都做不到。他说,你看着,我如果不管教他,总有一天,你要把他养成个杀人犯。凯特,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溺爱,你迟早会毁了他的。
威廉不明白他怎么有脸把罪责安在母亲的身上,还用这样事不关己、居高临下的态度对着她宣判。
凯特莱斯·科布里斯忽然有些失神。她的眼神从愤怒变得空洞。她的神色虽然冷淡,那张漂亮的脸却无端给人狰狞的感觉。她的手指也开始不正常地微微颤抖。
威廉通过梦境欠了好多年了。”亨利撇着嘴笑道。
乔治喝了口咖啡,点头接道,“如果科奥赛跟纽约一样真的有青铜奖章,那威廉·科布里斯必须实至名归,我宣布科奥赛无人反对。”
丹尼尔瞥了威廉一眼,装着正经说道,“谁说没人反对?你们以为科奥赛为什么没有青铜奖章,其实是市长不想颁,有也得给他扔了!”
他们全都笑了起来。
比尔端着一杯咖啡过来,放在威廉的前面,问他们,“什么这么好笑?”
乔治说,“我们在说,威廉值得科奥赛给他颁一枚青铜奖章,像纽约市搞的那种,搬给有杰出贡献的市民。”
“那是肯定的。今年会有吗?”比尔看向威廉,很认真地说道,“威廉,你放心,我肯定亲自去给你投票。到时候我弄两个横幅,把你的大头照印上去,餐厅里外各挂一条,让我的客人都去给你投票!”
威廉刚喝进去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其他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比尔笑得很慈祥,可他的眼神早就把他的心思出卖了。
威廉无奈道,“比尔,你是越老越坏了。”
“感谢夸奖。你吃点什么?”
威廉低头扫了一圈桌上的餐食,乔治吃的薄煎饼。亨利的芝士汉堡吃了一半。而丹尼尔面前的居然是沙拉。见威廉看过来,丹尼尔还十分优雅地叉了半颗小番茄塞进嘴里。
“丹尼尔为了晋升也是拼命了,”亨利在一边比了个大拇指,“真男人。要让我每天吃沙拉不吃肉就他妈是让我死。”
威廉感慨地摇摇头,对比尔说,“我来个吞拿鱼牛油果三明治。谢谢。”
丹尼尔说,“让我请客,你就吃个三明治?”
“我倒是想吃波士顿龙虾,比尔这里有?”
丹尼尔撇着嘴,“怎么,你要想吃,比尔敢不给你弄来?”
“操,搞得我跟恶霸一样。”
丹尼尔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以前不就是?”
现场似乎安静了几秒。至少乔治和亨利都没接话,只盯着威廉和丹尼尔来回看。
直到威廉再次出声,“是是是,该死的,那时候狠得我现在想起来自己都害怕。副警监,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点操蛋的事,我不是已经重新做人了么。”
虽然他语气并不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威廉表明自己并没把丹尼尔这句话放在心上,甚至还有意缓解略显紧张的气氛。
乔治这才笑着开口,“我刚说什么来着?最佳市民在这里呢。”
亨利也转移了话题,“你最近怎么样?瘸帮那帮人安生了吗?”
“刚跟他们谈过。他们知道分寸。”威廉说道。
亨利呼了口气,言语里也带了些怒火,“放着舒服日子不过,就他妈整天想着得寸进尺。要不是警局特许,杰瑞米觉得他还能有生意做?还敢背着警局运货……这次都给他抓起来了,下次就端他老窝!”
“不听话的狗,留着也没用。”丹尼尔补了一句。
威廉没有评价,只是调和了一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不会太冲动。”
不过他心里却忍不住讥笑。主要是丹尼尔,怕是他办公室坐久了烧智商。他以为瘸帮那帮人消停久了就是好惹的了么。还不听话的狗,简直天真得愚蠢。都忘了以前,忘了那一个个的都是匹狼,狠起来命都不要。
比尔端来了做好的三明治,威廉擦了手拿起来吃。谈话的氛围又融洽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威廉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讲最近发生的事。
亨利前两天去了一趟西边的弗拉维奥区,追查一个星期前枪击案里出现的“鬼枪”。弗拉维奥区位于科奥赛的边界,离市区较远,曾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辖区。黑手党覆灭后,弗拉维奥吸纳了各色人种以及流浪汉,虽然依旧混乱,但流血伤亡事件也少了许多。那场枪击案是私人恩怨,一个黑人和一个墨西哥人起了冲突,互相开枪攻击,最后全都中枪,当场身亡。虽然是个人冲突,他们两个人用的手枪却都是私人制作没有序列号的“鬼枪”。警局认为有人在弗拉维奥私下制枪售卖,派亨利等人前去调查。
乔治这边倒是老样子,这周进来了两个新囚犯。不过接着亨利的事,监狱里消息灵通,弗拉维奥的事传到监狱里,最近墨西哥人和黑人有点不对付,起过一次比较大的群体冲突。不过最后都被管教压制住了,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丹尼尔,如亨利所说,他最关心的就是他晋升的事。
“我不明白,”威廉问,“晋升跟你吃沙拉有什么关系?太荒谬了,什么时候保持良好身材也成了警局晋升的衡量标准?”
乔治嘿嘿笑,“那是也因为你不知道和他竞争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