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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醉金销

 

梁枕口中“他的地盘”是开在小县城唯一能称得上“商业街”上的一家酒吧。

起了个特俗的名字,醉金销。

酒吧开在地下一层,楼上是人来人往的百货超市,搭配起来显得有些过于滑稽了。

他们明显很着急,下了车就直往下面赶,梁枕走在最前面,黑浓的眉皱起,下三白的眼睛里落满了不耐烦的意思。

一副凶相毕露的模样。

然后他直接掀开了酒吧门口厚重的塑料帘,整个人很有分量地钻进去。

张蓄跟在南珂身边,还在替他解释:“今天的事真的很急,枕哥也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我先带你去找个地方坐会儿?”

南珂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地跟来。

或许是饭馆里梁枕看她的眼神带了点莫名挑衅的意味,仿佛是在赌她不敢一样。

她讨厌被人看低的感觉。

几乎是赌气一样说要来,说完后对面那人还直接垮下脸慢慢不笑了,好像是不高兴。

莫名其妙的。

但眼下张蓄明显误会他们两人的关系了,这种不点明的话,故意去解释反而越抹越黑,南珂深谙这个道理,直接转移话题:“不用,我想跟着去看看,反正是他邀请我来的,不会不让看吧?”

张蓄听了表情一下变得为难:“这……”

不过几天,他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还真拿不定主意。

但南珂向来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的性子,直接抬脚跟上了梁枕的步子,张蓄也只能忙不迭跟着过去。

他去的那个包厢已经乱成一团了。

男人的吵嚷和侍应生劝阻的话胡乱混在一起,听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还有个被人搂着小声啜泣的小姑娘。

南珂到门口扫了一眼,大致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这种事,她在京市见得多了。

果然,见梁枕进来,那男人立刻指着他的鼻子骂:“我说梁老板,你这不是做生意的态度吧?我好好来喝个酒,莫名其妙被你的服务员泼一身酒,你们知道我这身西装有多贵吗?赔得起吗?”

南珂瞥了一眼,不过是个看不出牌子的流水线产品,要真是高价买来,只可能是被骗了。

梁枕在那边听了,随意勾了个没几分温度的笑起来:“您先消消气。”

他说:“这样吧,今天是我们不对,我替她给您赔罪,您今天的费用都算我头上,衣服要是坏了,我也赔您一套新的,怎么样?”

挑不出差错的一套说辞。

但那个男人不依不饶:“就这算了?我跟你说,我可是被那婊子泼了一身的酒啊,你不让她给我道个歉,这事没完!”

“不是的!”一直以来都躲在角落哭的小姑娘弱弱地出声:“是他……他先摸我的,一直对我动手动脚我才……!”

“你他妈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老子哪儿摸你了?你有证据吗?”

一身酒气的男人面色暴红,撸着袖子就要冲到她面前去,还是被几个侍应生手忙脚乱地拦下。

梁枕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您消消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句明显没刚刚那句那么真情实意。

他说完转向哭得可怜伤心的小姑娘,顿了顿,语气冷淡:“明明,给王老板道歉。”

叫明明的小姑娘一脸不可置信:“枕哥!”

“我说道歉。”梁枕面无表情,瘦削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她的肩,把她往前推了几分。

正对着那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明明的肩膀小幅度抽噎了一下,身子都因为害怕和屈辱而发抖。

南珂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现下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漂亮的眉眼皱起,抬脚就往那儿走。

张蓄没想到她有这举动,又不敢直接捉住她,只能满头大汗地跟上。

“你这样不……”

她刚来到梁枕身边,还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蓦地被人反扣住了手。

男人的手掌粗硬,大出她一圈,轻而易举地就整个包裹住她细瘦的腕骨,热意蓬勃地贴紧她温吞的脉搏。

血管突突震颤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皮肤接触直接逼得南珂咽下了嘴边的话,转动着手腕挣扎,却被人更重地捏紧了。

“不关你的事。”梁枕偏头看她,声音里冷意明显,带着警告的暗示。

南珂简直要因为他的态度气笑,明明是他好玩一样把她叫过来,现在又让她看着这样一副倚强凌弱的场面还不让管,难不成是为了故意恶心她的?

“我——”

“我说了和你无关。”梁枕再一次打断,捏她手腕的力度都加大,快要把那块桡骨掰碎一样用力。

就这么几秒,前面哭得可怜的小姑娘已经抽抽噎噎地道了歉。

“对不起,王老板,是我错了,请您原谅……”

“嘁,这还差不多……”

闹剧好像画上了句号。

南珂却对这场面厌恶至极,好在她动静小,没多余的人注意到她和梁枕的举动,她得以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穿过这鱼龙混杂的场面,推门出去。

梁枕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南珂还在。

她坐在大厅深红的皮质沙发上,这会儿倒没了那副挑剔的样子,坐得随意又烦闷。

梁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长发披肩的背影上看出烦闷的,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她身边。

“还留在这儿,是真想在这儿吃?”

南珂本就憋闷,还听到这样无事发生般的话,气得嗤笑一声,语气嘲讽:“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吃饭。”

梁枕眼底的笑意逐渐淡下去:“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我可是有正规经营执照,又没违法犯罪。”

南珂讨厌他胡搅蛮缠的样子:“和这个无关,刚刚明明就是那个男人的错,去调监控不就一目了然?为什么要合起伙来逼迫一个小姑娘?”

面对她振振有词的指责,梁枕只是嗤一声,语气照样很淡:“入职前我就和她们说过了,合同上也写清楚了,在这种地方上班就是免不了会受到客人骚扰,让她们想好了再来,这是她自己同意了的,今天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她却直接泼客人一身酒,要是所有人都这样,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说得轻巧随意,语气里没半分怜悯和同理心可言,一瞬间让南珂想起那些她之前只在京市看到过的眼里只有利益的资本家。

没想到这小县城里也有人学到真传了。

她忍不住反唇相讥:“做这样的生意,挣这种钱也不嫌拿着心慌吗?”

梁枕往沙发靠背上一坐:“挣到钱不就行了?谁会在乎钱是怎么来的?没有的时候,估计都会想要疯了吧?”

他说着挂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凝起一片寒意。

南珂觉得自己被他的话冒犯到了,偏偏又被他说中——她现在就是疯了一样的想要钱。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正事不做跑来掺合这个地方的事做什么,原本她就打定主意,绝对不要陷进这个荒芜的小县城里的。

差点都要忘了。

南珂平复气得剧烈起伏的呼吸,不想再和梁枕说话了,提了包就要走。

但那人还不怕死地在身后叫她:“客不请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点燃南珂心里的火苗的最后一把柴,她怒气冲冲地从包里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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