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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说“不”,但她知道只要这件事不彻底解决,这就是她逃不开的既定轨迹。
周济尧挤挤眼:“明晚的酒会,大哥本来也要去,但他临时要去水城谈客户,萱姐一起。”
说来荒唐,周济言和代珉萱虽然早早订了婚,但周济言很早就去了国外工作,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屈指可数。
这算是两人的第一次同游。
在结婚之前。
沈韵芝斥责周济尧:“怎么能议论这些?”
周济尧总喜欢暗暗顶她一句:“有什么不能讲的嘛?反正结婚的事都已在谈了。”
沈韵芝:“你也该收收心了,总归以后是要结婚的。”
周济尧:“我还早呢。”
沈韵芝瞥他一眼:“你现在的那些事,以后说起来总归不好听。”
“您看得太严重了。那些都是玩玩,跟结婚不一样,我拎得清。”
周济尧怎会拎不清呢?自打小时候进了周家的门,他便和周琨钰一样明白自己的婚配命运,那些小明星再怎么如花似玉,也不可能踏入周家的门槛。
陈祖铭也明白,所以他选择周琨钰。
代珉萱全程静默,喝着一碗汤。
沈韵芝说回周琨钰:“记得把明晚的时间空出来,知道吗?”
周琨钰盯着自己投射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影子:“好的,妈妈。”
待众人歇息后,周琨钰开车来到公寓,找出那部没用她名字的手机。
给辛乔的消息发得异常艰难:“我明晚有事,就先不见面了。”
如果辛乔问一句:“什么事?”她该如何自处?
想起辛乔语带嘲讽给自己定下的罪名:“偷情”。
一场公共场合互为伴侣的酒会,好像在坐实这罪名。
周琨钰放下手机,不复往日端庄的坐姿,靠住沙发背,仰头望向天花板的一双眼那般虚无。
一边是良心,一边是辛乔。
生活怎会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
周日中午, 周琨钰接到沈韵芝电话:“阿钰,到美容院了吗?”
“没有,刚从医院回家。”
沈韵芝今日去见朋友, 贵妇圈的社交也需要悉心维系,所以不在家。
“怎么还没去化妆做头髮?”
“妈妈, 晚宴八点,现在去也太早了吧。”
“你把时间留充裕些, 人家给你做的自然更精细点。”沈韵芝笑道:“我打电话也不是为了催你, 我是想问, 上次给你买的助眠花草茶包, 你那里还有没有?”
“那个不太合我口味,送给医院同事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阿萱今晚不是要跟济言同住吗?她这孩子睡觉轻,我怕她休息不好,想着如果你那儿还有的话, 你拿些给她带上。”
周琨钰几乎没让电话里出现任何尴尬的停顿:“没有了。”
“好吧,那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沈韵芝挂了电话。
周琨钰放下手机,轻挑唇角。
其实花草茶包送给医院同事这事, 她在某次饭后吃水果时说过。
沈韵芝这人何其缜密,连她小学三年级数学卷子错了哪道题都记得, 会不记得这事?
这通电话的目的不在于花草茶,只在于对她说出那两个字——“同住”。
代珉萱与周济言同住。
周琨钰在家工作到下午四点, 叫了辆车出门去美容院。
因为待会儿要坐陈祖铭的车, 她便没自己开车, 也不想找家里的司机。
站在院落门前等车时,忽然想起不久前她和代珉萱陪沈韵芝去参加酒会。
也是这般, 完美外表下,不知藏着如何挣扎的灵魂。
还是说,挣扎的只是她,代珉萱早已认命接受。
美容院对周三小姐的品味十分了解,并不需要她多交待造型做成何种风格。
洗完头吹干的时候,她拿手机查水城景致。
离邶城不远,一个半小时车程,周琨钰还是大学的时候去过,现在照片里看起来,与那时又很不同了。
传承百年的酿酒作坊,天然草本的手工染坊,含英咀华的古朴书院,都被修葺得更加完善。
小城里的时光那么慢,又被酒气熏染得那么柔,是不是很容易的,就会让人松了戒备,忘了过往。
她不太能想象代珉萱与他人同住的画面。
代珉萱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周琨钰上大一时,代珉萱大四,同学们组织了一次纪念旅行,她邀周琨钰同往,令周琨钰有些雀跃。
在这之前,她们的相处是在周家或代家,是在朋友的饭局,是在大学校园的梧桐树下。
简而言之,她们鲜有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而那是她们第一次单独旅行,虽然去的也不过是距邶城一个半小时车程的水城。
晚上一起吃过饭,同学邀代珉萱打牌,代珉萱笑道:“我妹妹睡得早,我先带她回房了。”
民宿隔音不太好,两人安静待在房里,不断听到附近不同房间传来打牌的笑闹声。
周琨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掏了本书出来看,代珉萱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坐在沙发上,撩了一下那时还未剪短的长发,说:“去洗澡吧。”
“谁先洗?”
周琨钰继续看书:“你先。”
那时她心里有许多的纠结,想让代珉萱先给她打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