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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二十八楼往下眺望,灯光影影绰绰,好像整个城市尽收于脚底之下,虽然离古人那种“手可摘星辰”的感觉还差了不少。
城市里是没有星星的,可这样的开阔,又与终年掩映在竹林之中的周家老宅很不一样了。
周琨钰吹了会儿风,踱回屋内,电影还没开始,她又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瞧。
静悄悄一片,生活又非偶像剧,哪有她等的人恰好出现这种桥段。
只是往外瞧这一眼,却让她心底生出些紧张。
虽然她已想好,在见到辛乔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她发现时隔三周后,与辛乔相见这件事本身让她感到紧张。
也许那砰砰的心跳间还暗含期待。
可辛乔真的会来么?
她问自己:周琨钰,你是不是太自大了?好像辛乔被你吃定了似的。
又踱回沙发坐下,她习惯了忙碌,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无所事事。
又想起屋里没改造净水系统,连能喝的水都没有,便手机下单了一些气泡水。
当她托腮看着1953年的电影质感演绎罗马风情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她心里一动,手不知怎么就用遥控器按了静音。
是外卖到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拂了下头髮,又理了理衬衫,也许还抿了下唇,让那在等待中逐渐枯萎的双唇透出些润泽,然后悄然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
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橙色製服的骑手。
见她不应门,正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您好,外卖到了。”
周琨钰肩膀松弛下来,有种蔫头搭脑的气息,远离了门口才对着手机说:“谢谢,放门口就好。”
无所事事在这里等了一晚上的情形,实在不像她周琨钰能做出来的事,却又不想离开。
骑手离开后她把外卖拎进来,喝了两口气泡水,总觉得屋内有些闷,不停抬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却也不至于有什么汗。
她终于发现,不停做这个动作是因为自己的紧张。
荧幕上公主在记者会上一反雨露均沾的社交礼仪,说出她访问过的所有城市里最喜欢罗马。
周琨钰心想,或许她们这种必须理性的人,发起疯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比如公主的一句“罗马”,比如她把辛乔约到这里来。
等电影结束,她又看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如果辛乔想来,早就来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辛乔根本不想来。
周琨钰按下自己又要伸手去抚后颈的衝动,关了电视,拎起自己的包。
走到门口,抬起去开门的手在半空中滞了下。
赌气似的甩下,几步跨回沙发边重新坐下,把包扔在一边。
这时她发现自己到底是有些骄纵的,甚至略微生气的想:辛乔凭什么不来?
总觉得分开之前,自己身体的完全交付,那濡湿的床单和床褥给了她这样的底气,她们曾经亲密如斯。
可理性又告诉她:辛乔凭什么不来,凭的是你当时什么都不解释。
你自己选择走这一步棋,就要承担其间的过程。
这段时间她真的太累了,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皮渐渐开始发沉。
楼道里偶然响起一阵脚步,可她静静躺着甚至没挪一下手指。
当没了其他声音干扰,她一听就知道那不是辛乔。
她熟悉辛乔的脚步,辛乔的心跳,熟悉辛乔的薄汗集中在哪里溢出,和辛乔身上的每一颗痣。
她发现她在赌。
赌的就是她问过辛乔无数次的那句话——无论我什么时候叫你,你都会为我回头吗?
周琨钰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没拉窗帘, 睁眼时带点玫瑰胭脂色、却又比那清冷些的天色,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迎来了一个春日清晨。
手很麻,她撑着挣扎起身, 看着身上打皱的衬衫和西裤,她竟就在沙发上这样蜷着睡了一夜。
还好今天不值班, 免去了来不及回家换衣服、而不得不穿着这样一身皱巴巴奔赴慈睦的尴尬。
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念头居然是这个,让她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很好, 即便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你也还是那个理智的周琨钰。
牙刷和毛巾倒是都有, 她去洗漱后梳了梳头, 重新束在脑后,拎着包匆匆下楼。鲜朱傅
相较于她的高端公寓,这里显然有着更多的人间烟火气,尽管是周六,一大早小区门口还是聚集着各种早点摊, 卖煎饼果子、肠粉、卤肉卷饼,很多周末要上班的人,又或是要带孩子补习的人,脚步匆匆的描绘出一街的车水马龙。
这里跟高端公寓的冰冷清寂不一样, 当然,跟辛乔家好像被抛在时光之外的旧街也不一样, 介于两者之间,卡在一个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位置。
她昨晚是打车过来的, 此时匆匆走到街边, 给自己打了辆车。说不上是空等了一夜的疲惫还是并不熟悉的街景让她想逃。
回了家, 她钻进浴室,淋湿自己的黑发, 双手拢过肩膀的时候想:
她迫不及待想要洗去的是什么?尴尬、寂寞,还是也许就此和辛乔渐行渐远的恐惧?现诸副
周琨钰并不知道的是,在她洗澡的时候,辛乔到了南汇景苑。
辛乔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明明是出来晨跑,甚至还穿着运动服和跑鞋,不知怎么就坐上了公交,一路晃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