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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几个卫军和雾兰吓得跪在地上,急忙认错,虽然他们也不晓得老鼠到底怎么钻进去的。

雾兰啪啪打了两下自己的脸,身子伏得更低了:“对不住大人,这次是奴婢倏忽了……”

唐慎钰冷冷地瞪向雾兰,刚准备开口骂几句,春愿忽然凑上前来,含泪劝和:

“唐大人不要责备她,老鼠最爱在阴潮的地儿打洞了,不怪她,就是个意外,逮住就好了。”

唐慎钰耳朵红了,可面上依旧冷漠,斥骂众人:“今儿看在小姐的面儿上,免了你们的板子,都给我上点心值夜,别再叫我听见意外!”说着,唐慎钰抱拳向春愿见了一礼,恭敬道:“为保证您的安全,本官亲自在此院中值夜半个时辰,小姐若是有事,高声呼唤即可。”

“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春愿小声怯懦道。

“夜里寒气重,请小姐快进去歇息。”唐慎钰身子躬得更沉了,他一句废话都没有,拎着刀到处去巡查了。

春愿无奈又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她怕雾兰跟进来,忙低着头进屋了,并且迅速将门关上。她吹了灯,摸黑找到盒栗子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那边,偷摸拉开条缝儿往外看,瞧见唐慎钰又骂了几句众人,待所有人都散去后,这人先是在院子里巡了几圈,又走上台阶,拿着刀立在门口,活像个凶神恶煞的门神。

“大人。”春愿悄声唤他。

唐慎钰铁板着脸,脸面向前方,眼珠子却转向门缝那边,他压低了声音:“老鼠你放的?”

春愿掩唇偷笑:“在船上时太无聊,就逮着玩儿,以前我在杂耍班子时常常逮蛇和老鼠,它们比我儿子还听话哩。”说着,春愿捻起块栗子酥,从门缝中递出去,笑道:“吃,雾兰说这是特特从京城什么斋买来的,很有名气的,我记得你爱吃。”

唐慎钰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在长道来回拧了几圈,瞧着十分专注警惕,在路过正屋时,以迅雷之速拿走那块栗子酥,佯装咳嗽,把酥按在嘴里,他再次立在门口,嚼着酥,悄声打趣:“大半夜整这么大动静,怎么,想闹耗子了?”

“滚!”春愿啐了口,耸耸肩:“我睡不着。”

唐慎钰笑笑,别看这丫头在留芳县张牙舞爪的,到陌生地方,在外人跟前,还是那个怯懦的小姑娘,他又在院子里巡视了几圈,走到正屋跟前,轻声问:“雾兰怎么样?”

“挺好的。”春愿又给他递出去一块酥,掩唇笑:“体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慢慢就习惯了。”唐慎钰悄声道:“要什么只管使唤她,有时候若是对下人太好了,刁奴就会爬在你头上,下人若是不听话,只管教训。”

“嗳。”春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从袖筒里掏出封信,从门缝里递出去,“这应该是你表弟写给我的,在我枕头下压着呢,写了啥,你给我念念。”

唐慎钰心里好生厌烦,把信揣进怀里:“甭搭理他。”说着,唐慎钰将平安扣从腕子上解下,手朝后,摸黑递进去,柔声道:“之后去了京城,这枚平安扣会保佑你平安,若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麻烦,碰巧我又不在,你拿着它去找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夏如利,或者去找秦王的世子赵宗瑞,他们肯定会帮你。”

“好嘞。”春愿将平安扣挂在脖子上,发冷了一晚的身子,忽然暖了。

“别弄丢了。”唐慎钰蹙眉道。

“放心吧。”春愿拍了拍胸口,“夏如利和赵宗瑞,我记得了,万不得已才能找,平时就当从没听过这俩人,对么?”

“对。”唐慎钰笑着点头,她真的成长很快。

“大人,我,我有点害怕。”春愿银牙轻咬着下唇。

“别怕。”唐慎钰手拄着长刀,“我在这儿守着,安心睡。”

春愿又递出去块酥,笑道:“那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唐慎钰莞尔:“好。”

……

一晚好眠。

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连星子都舍不得眨眼。

次日刚黎明,春愿就醒了,匆忙洗了脸、梳了头,稍用了几口饭,等卫军们将箱子行李都装好后,便出门了。

此时天还未大亮,周遭是种临界于黑夜和白日之间朦朦胧胧的蓝。

有些冷,春愿特特穿上厚袄子,怀里抱了个汤婆子,她在雾兰的搀扶下出了行馆,外头早都停了三辆马车,还有数匹高头骏马。

许是要回京,唐大人捯饬得特别精神,尤其穿上了飞鱼服,越发显得俊朗挺拔,他正在给手下们嘱咐路上要注意的事,见春愿出来了,忙上前数步,略见了礼,侧身让出条道:“今儿走得早,晌午到了驿站会稍作休息。”

“劳烦了。”春愿点了点头,刚准备上马车,忽然感觉后背不舒服,回头一瞧,发现周予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人依旧华服美冠,但好像没睡好似的,眼底有些发乌。

春愿想了下,唐大人在留芳县时耳提面命了无数次,不许质疑报复他表弟,给他个面子吧……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便算见过礼。

周予安一怔,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对他笑,笑得还挺好看。周予安心只乱了那么浅浅一瞬,笑着上前,温声道:“听闻昨晚闹耗子,是我们当差不利,惊着小姐了。”

“没事儿。”春愿客气地回应了句,便扶着雾兰的胳膊,上了马车。

周予安莞尔,也没在意。忽地,他发现那女人在弯腰进车的瞬间,从衣襟里掉出来块平安扣,似乎是表哥腕子上的那块,周予安心里冷笑,就说嘛,这俩人绝对有猫腻儿,唐慎钰这狗崽子嘴上否认的那么干脆,背地里小动作倒不少。

周予安暗暗翻了个白眼,就在此时,他发现雾兰手腕上戴了条海螺珠的手链,可不就是他偷偷送给那女人的么!

在那瞬间,周予安像被人打了几耳光似的,脸生疼,好,真是好得很,他送的,你贴身戴着,我送的,你就赏下人了。

周予安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而且还是被曾经看不起的婊/子给羞辱了。

他昨晚差点和表哥撕破脸,思量了一晚上,想着还是算了,这下看起来,好像不能就这么算了。

京城的日子很精彩,咱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你是我弟弟,宗吉!

路上走了一日,终于在下午到了长安。

才刚到京都地界儿时,春愿

就新奇不已了,官道上川流不息着海内外的商队大贾,数不清的道观和佛寺,及至踏入京都后,更是惊叹,街上星罗遍布工商百业,大到钱庄、生药铺、茶庄、绸缎、古玩铺、日用杂货铺,小到修鞋、补锅、卖肉摊……甚至还有杂耍卖艺和占卜打卦的,随处可见装饰华美的三四驾的马车和软轿;

千人万面,既有穿着短打葛衣讨生活的穷苦百姓,又有出入有仆僮侍奉的官眷贵人,共同勾勒出一幅盛世画卷。

春愿那种不安更浓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渺小的麻雀,操着口潦草的留芳乡音,不知怎么就飞入这金碧辉煌的城了,无亲无故、无友无家,好奇着将来,可也在惶恐惊惧着。

自打进了京都后,就有人来接应,车驾一路往北走,越往北,喧嚣声就越少,约莫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忽然停了。

春愿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用簪子稍微将车帘挑开条缝儿,往外看,此时车驾停在一处僻静干净的长街上,墙很高,不晓得里头是什么样巍峨耸立的阁楼亭台,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这就是皇宫么?”

雾兰从不会直接否定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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