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多情人,孩子也不一定是我的,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就做掉,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轻霜心绞痛得厉害,整个人呆若木鸡,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她绝望了,可更多的是不甘心,轻霜忽然像疯了似的,拳头捶打男人:“你还算人吗?这些年你吃我的、花我的,你妹妹出嫁都是我一手置办的,现在你要甩了我?你对得起我吗?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杨朝临面子挂不住了,狠推了把轻霜,到底心里虚着,眼神闪闪躲躲,嘟囔道:“又不是我要你付出的,是你自愿的。是,当年你是帮了我家,我爹临终前要我娶你,可这也不是我的本愿,我是被你们俩逼的!我自问够对得起你了,为了你被打断条腿,还被同窗邻里耻笑了这么多年,你在欢喜楼穿金戴银、风流快活,给这个老爷当情人,给那个官人当妹妹,如今不想做了,找我这个傻子接手,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孽种什么来路,之前你怀了三个,可也不是我的啊,难道这个就是?”
轻霜头阵阵发晕,几乎喘不上气,浑身冷得厉害。
杨朝临也实在不想待下去了,皱眉对他妻子说:“好了,回家罢,父亲还等着咱们用晚饭呢。”
“不急。”程冰姿连发丝儿都透着得意,她从怀里掏出把二寸来长的短匕首,扔到丈夫怀里,笑道:“若是真要我安心,那你就划花这贱人的脸。”
杨朝临强笑道:“不至于吧,这样,她、她将来就没出路了。”
“她是咱程家的奴婢,出路掌握在我手里。”程冰姿脸顿时塌下来,甩了下袖子,“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杨朝临被逼得仓啷一声拔出短匕首,咽了口唾沫,望向轻霜。
他从没见过轻霜这样过,不说话、不动弹,毫无生气,呆呆地立在原地落泪。
杨朝临逼自己动手,他反复说服自己,情爱会消散、美人会迟暮,可功名前程是光鲜的,就轻轻一刀,彻底让冰姿安心,那么他将来的日子也会好过,真的,将来他会补偿轻霜的。
对不住了。
杨朝临心里这么说,他的手在抖,一步步逼近轻霜。
这时,被恶奴辖制住的春愿使劲儿挣扎,急得脑门青筋迸现。
她最了解小姐,至情至性的痴人,心都被那白眼狼伤透了,很可能会寻短见!
春愿用尽了全身力气挣脱开束缚,嘎嘣一声,左胳膊好像被扭得脱臼了,她顾不上理会,右手从嘴里挖出麻核,使劲儿往前爬:“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沈轻霜仿佛有了点反应,怔怔地抬眼,看向杨朝临。
杨朝临眼睛一闭,扬手朝女人的脸划去。
本能让沈轻霜抓住男人的腕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抗?或者绝望的挣扎?
就在两人推扯间,杨朝临的刀忽然刺中了轻霜的小腹,他登时惊住了,几乎是下意识拔出刀。
……
作者有话说:
若是敢耍花招,立马处理掉
在那瞬间,春愿脑中是一片白的,心好像忽然空了,周遭的喧闹声也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她望着小姐,小姐的脸上毫无生气,小腹有个血窟窿,往出渗血,很快将那件男人的棉袍染红了一大片……
小姐就这么痴愣愣地站着,不动也不哭,仿佛感觉不到人世间所有的悲与喜、痛与苦,只有想要尽快了结掉这一切,解脱掉,忽然,她软软地跌倒在地。
“别……”春愿泪模糊了眼,声音嘶哑,手极力地朝轻霜伸去。
而这时,杨朝临震惊地看自己沾满血了双手,忽然如梦初醒似的,脸吓得惨白,望向他妻子:“杀人了,我杀人了……”
程冰姿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经验老道,站起后急步上前,话不多说,啪啪甩了杨朝临两耳光,抓住丈夫的衣襟用力摇,“醒一醒,别他娘的胡说八道!”
转而,程冰姿剜了眼震惊万分的红妈妈,又扫了圈屋里的奴仆们,手指向地上的沈轻霜,冷冷道:“今儿我特特来给沈姨娘赎身,不幸得很,她太激动,导致胎不稳给掉了,谁若是敢在外头胡说八道,当心我要了谁的命,不信咱就试试!”
说罢这话,程冰姿有条不紊地调度:“来两个人,把沈姨娘用被子裹起来送回府,再来个男的扶姑爷上马车,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不就是见点血么。”
这时,一个中年婆子上前,斜眼觑向蜷缩在地的春愿,恭敬地问:“夫人,这小丫头怎么办?”
程冰姿还未发话,芽奴就伸长了脖子撺掇:“夫人,春愿这贱婢是沈轻霜的心腹,别看她像锯了嘴的葫芦,其实最刁钻了,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程冰姿厌烦地挥了挥手:“一并带回去。”
春愿心咯噔了下,过度的惊慌恐惧反而让她多出了一抹冷静来,不行,若是她和小姐全都落入了这婆娘手里,那就彻底完了,她得脱身。
想到此,春愿用袖子摩挲了把脸,飞扑到程冰姿腿边,仰头急道:“求、求夫人可怜。”
程冰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冷着脸往开挣脱,朝跟前的下人喝道:“你们是死人哪,还不给我拉开!”
春愿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地抱住程冰姿的小腿,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冷漠些,扭头望了眼已经被卷进被子里的轻霜,啐了口:“她不中用了,奴婢没地方去了,求夫人收留,赏奴婢一碗饭吃。”
程冰姿皱眉,厌恶道:“来人,快给我拿大棒子打开!”
这时,有两个婆子过来往开拉春愿,春愿咬紧牙关,就是不撒手,“夫人您看!”春愿豁出去了,她撸起袖子,露出两条藕节般的胳膊,哭丧着脸:“沈轻霜那贱货表面看起来斯文温和,其实就是个藏奸的,看把我给打的。”
程冰姿目光下垂,果然看见少女胳膊上有数道类似用鸡毛掸子抽出来的红痕,深浅纵横,瞧着触目惊心。
“这贱人把我带在她身边,根本就没安好心,我有多丑,就能衬托出她多美,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干娘要给我找婆家,她扽住我不放,红妈妈昨儿要给我寻个好去处,她也不叫我去,她但凡在客人那儿受了委屈,就把气撒在我身上!”春愿愤怒地细数沈轻霜的“罪状”。
一旁立着的红妈妈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春愿胳膊上的是她打出来的,她也没戳破,毕竟与轻霜相处了数年,就算没有情分,钱分也是有一点的,再者她还惦记着把春愿的初夜卖给紫阳真人,于是顺带帮了句腔:“这妮子的话倒不假,妾身倒也见过几次轻霜在冰雪天里罚跪她,春愿是个可怜人,夫人莫不如把她交给妾身处置。”
春愿晓得落到红妈妈手里,同样没有好下场,她拼命地回想之前托人去利州查到的事,猛地记起一桩——程冰姿好赌。
“夫人!”春愿强迫自己笑得贪婪而无耻,“去岁朝廷派了钦差来咱们县查钞关的税,马大人叫沈轻霜去陪了几日,沈轻霜把那位大人伺候得很舒坦,那位大人走的时候送了她一盒子东珠,约莫有三十颗,个个都和龙眼般大,她偷摸把珠子藏到了小外宅的一处暗室里,以为我不晓得,我看得真真儿的呢,只要夫人能收留我,我就给您找出来!”
果然,程冰姿面色和缓,暗忖道,这留芳县是她的天下,且沈氏什么路数底子她清楚得很,谅这小丫头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儿,于是扭头问身后的婆子们:“今儿你们去搜那个小外宅,就没发现什么?”
婆子回:“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外,没什么值钱的了。”
程冰姿忖了忖,蹲身轻抚着春愿的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