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待这些人渐渐走远,布赫又对青岚笑道:“这下可放心了?”
青岚这才点头答应。
她实在太想知道父亲与布赫之间究竟有何联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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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害
◎◎
待进了家门, 布赫直接领着青岚到了他的书房,盔甲也来不及卸就在抽屉里一通翻找,很快便找出一张泛黄的纸给她看。
上面所绘的纹样与那柄匕首上的装饰一模一样。
他见青岚的目光凝在那张纸上移不开, 便笑呵呵地说了声“随便坐”, 自己就走出去了。
青岚越瞧心越凉,她本不愿相信父亲会和北颜军的某个将领有不寻常的关系,此刻却不得不有所联想。
她将那张纸放到布赫的书案上,往四处随意打量了一番。见那暗漆的书案上端端正正摆了一张红色洒金的纸。
不逢年不过节,谁会用这种纸写字。青岚好奇,便凑近了些。
隽秀的簪花小楷写了些器物的名字,“白玉错金镶宝石碗一只”、“白玉达摩插屏一个”、“桃枝纹金杯一只”等等, 原来是份礼单。
她刚要移开目光,却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便赶忙将那张红纸拿近了嗅嗅,又细细端详上面的字体。
就是那种她一直在寻找的妖冶魅惑的香味,那笔迹也和父亲那封疑似是密信的笔迹如出一辙。
那封信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百遍不止, 那笔迹已是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那人写字虽是秀丽,然若仔细观察, 便能发现其挑弯钩的地方常显腕力不足, 写长横的时候又稍有些用力过猛。现下同眼前的这笔字一比,几乎可以断定, 这两者乃是出自一人之手。
书房外, 脚步身传来。
布赫换了身宽松的细布袍子, 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 后面袅袅婷婷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汉人姑娘, 手里托着茶盘。
二人进门, 裹起一阵微风,一股香气幽幽,飘然而至。
青岚嗅到这气味,目光便定在那姑娘身上,呆愣愣打量了她许久。
那姑娘梳着少女的发髻,腰肢纤细,胸脯丰盈,一副俏生生的面孔更是娇美动人。
那姑娘被她瞧得似是有些不舒服,抬头看了看布赫。
布赫却笑着冲她点点头,似乎是让她不必担心:“这位是大景来的申通事。”
又对青岚道:“颜芝是我的丫鬟,申通事莫非认识她?”
青岚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便向颜芝行了个礼:“颜芝姑娘,请问那上面的字可是姑娘所写?”她指了书案上的红纸。
另外两人顺着她的手看了看。
“回申公子的话,的确是奴婢写的。”颜芝点头。
青岚觉得一口气凝在胸口:“那姑娘可曾抄了这样一首诗给大景的某个人?秋风清,秋月明何如当初莫相识。”
颜芝原还客气地微笑着,听她念到这首诗,目光便渐渐凝滞,转头看向布赫。
布赫静静地听着,眼中微光闪烁,嘴角渐渐浮起暖融融的笑。
“这首诗她替我抄过,抄给蓟州卫的沈将军……之前我几次探问,你都不肯透露,不如我问得再直白些——足下可是沈将军的后人?”
虽是问话,那语气却是笃定的。
青岚心里仿佛有什么悬着的东西咚地落了地,虽不知是好是坏,但总算是确定的了。
“正是,家父正是您口中的沈将军。”
人家既已如此肯定,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颜芝本还有些疑惑,听他们这么一说,又惊又喜地把手一拍:“我们老爷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沈将军,今日竟然见到了沈公子!”
布赫却是摇头,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瘦削单薄的肩膀,如冰如玉的脖颈。
“怕不是沈公子……而是沈小姐。
“沈将军从前常同我说起儿女的事。他家里有一女一子,儿子不喜舞刀弄枪,镇日只与书卷为伴,他便将闺女当了儿子养,教她武功骑射,日后也好放心地让她嫁人。后来他又说,闺女嫌拳脚粗鲁不常练,却是骑射俱佳,也不枉费他一番心思……”
他转而看向青岚:“今日在猎场之上,我看得清楚。若沈将军也在场,当是十分欣慰了。”
青岚从他的口中听到父亲评价自己的话,眼前又浮现起父亲笑吟吟的面容,一阵酸涩蓦地涌上来。
什么嫌拳脚粗鲁,父亲知道她是偷懒、不肯下功夫,也常常责备她。不料他跟朋友聊起她的时候,居然还替她遮掩着。
他一直都是如此,总是挑了她各种各样的毛病督促她改,却又听不得外人说她半句不好。
“正是,您猜得不错。小女青岚,见过将军。”
她睫毛翕动,压住一阵湿润,改行了万福礼。
一抬头,却见布赫也极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这想来是有父亲的原因在其中。
话已说开,布赫请她坐下,才慢慢将他与沈望的过往讲给她。
布赫见到沈望的那一年,他年方十二。
时年战乱不断,大景与北颜的战事正处胶着,库河城之内几个王子又为了争夺汗卫杀得你死我活,害得许多百姓没了生计。
布赫跟随他的汉人母亲逃亡到大景,辗转到了蓟州卫。他们人生地不熟,盘缠将将用尽,母亲又病倒了。母子俩每日饥一顿饱一顿,委身破庙暂避风雨。
有一日他上街买吃的,被人抢了钱袋,他死死追着那人不放,却被那人的几个同伙围上来一顿痛打。
“我记得当时有人要来劝,还有人要去报官,那些人就说‘他是贺族人的野种,你们谁家没有亲人死在贺族人手里,你们还帮他?’便再无人肯帮我。
“我那时蜷在地上,眼前鲜红的一片,身上已经说不清是哪里疼。我还以为再也回不去见我阿娘了。这时候沈叔来了。我那时候已经看不太清楚,就觉得他一身锃亮的盔甲,骑在一匹极高大的马上,威武得像天神下凡。
“他用鞭子抽了两个打我的人,那些人一下子就散开跑了。他要把我抱到马上去,有个跟着他的兵还要拦着,说‘沈大人,他是贺族人’。沈叔就笑了,说‘是呀,这是我侄子,你们不知道吧,我们家有一半是贺族人’就把我放到马上去了。”
布赫平静地讲述着,眼眶渐渐泛了红。
“后来我才知道,救我的可是蓟州卫的指挥佥事沈大人。那条街的人自从听说我是沈大人的亲戚,待我都亲善了许多。沈叔带我去治了伤,给我娘请了大夫,又给我找了活计,借银子给我们母子找住处,后来还教我些功夫防身
“若不是沈叔相助,我恐怕早被人打死或是同我阿娘一起饿死了,还哪会有今日。”布赫似乎心绪澎湃,话语里带着温度,看青岚的眼神也甚是亲近。
青岚听得入了神。
父亲做佥事的时候,她还年幼,这些事她根本没听说过。眼下听布赫这么一说,觉得父亲好像就在眼前一般,心里潮乎乎的。
“我们老爷在蓟州一住就是六年,”颜芝笑道,身子往前一凑,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后来,老太太身体不好了,想回大颜,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