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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节

 

薛凌敲着笔杆,候了半晌才脆生问:≈ot;没啦?这就没啦。’

“没了。”

她似乎甚为可惜,语气却是有些雀跃:“魏塱就这么让她走啦?”

逸白笑笑道:≈ot;哪能不让她走呢,齐老大人一世清言,便是先帝在世,也没有不许陈王妃回去的道理。总不能因为陈王离世,就将人困在陈王府里了不是。

何况,姑娘刚才还笑天家缺钱,不让陈王妃走,岂非放着白白送上门的银子不要。再是府邸卖不出去,好歹以后少些丫鬟婆子供养,逢年岁例也能少些瓜果金银,能省一文是一文。

再者说了,这哪里是一座陈王府的事儿。前太子尚且一袭草席裹了身子,现儿个几个王爷哪还敢要钱啊。

王妃尚且如此知事明礼,宫里头雪娘子的丧事也可操持的简单些。这各处省下来,解不了安城的急,难道还不能稳稳京中的心么。

皇帝高兴,底下臣子也夸赞不已。君臣同乐的事,便是陈王妃自己不想走了,估摸着人都得给她送走,岂会强留。

这厢陛下还特赐了名号,又着专人护送,因一切从简,三日后陈王妃就启程离京了。≈ot;

薛凌越发泄气,丢了手上笔道:“合着齐清猗是花了个买路钱啦,好么,陈王妃保命,魏塱要钱,他两个倒是搁偿所愿,到头来尽给你我出难题。”

她不想在此事上多作纠缠:“去便去吧,反正你我也不能把人给拉回来。开青那头既来了信,打算何时动手?”

然逸白没回问话,反温声继续说起了齐清猗的事,笑道:“倒也不全然算得出难题,这世上,哪有白拿的好处呢。”

薛凌不以为意道:“怎么,她还敢跟魏塱讲条件了?”

逸白噗嗤一声,抬手道是齐清猗在一众文武前将所有缘由都归咎到了黄靖愢身上,无辜殒命的大臣,横死家中的王爷。

那架势,似乎就差说,我都砸锅卖铁了给你凑钱了,皇帝你不会弃本家兄弟性命不顾,置大梁律法为无物,腆着老脸跟个乱臣贼子求和吧。

薛凌在桌子的遮挡下无声捏了下手腕,从逸白嘴里听见齐清猗在金銮殿上掷地有声。

“古来逆者,君亲不赦,天地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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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路岐

门外飞雪骤停,诸臣侧面接目不言,大抵在此刻,这位昔日的太子妃,才有了那么一丁点国母的气度。

当年梁成帝给太子选的,本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薛凌沉默半晌,轻哼一声,良久感怀道:“如此,那她走了也是好事。”

她起身,绕开桌子走到窗前,看外头阳光已铺了金灿灿一地,生出些轻微暖意来。虽是知道齐清猗本与魏塱有仇,未必是帮着自个儿。但她既然一心只想逃,大可再卑微些力求万全。

这走都要走了,明知朝堂上皇帝臣子都不想与黄家的人起战,说些罪不容赦的话,徒增麻烦而已。

薛凌笑道:“也算帮了你我一把,魏塱总得要点脸吧。”

身后逸白有些不以为然:“细细论来,可没帮上咱们去。黄家与陛下,注定是要打起来的,有没有陈王妃这几句话,结局并无两样。可她对陛下的帮助,那是实实在在的。”

薛凌没听出话里不满,或者逸白本也没表现出来。她看窗外树上已有新芽,咀嚼着那句“古来逆者”。这个逆者,不知当时齐清猗说的是黄家,还是座上魏塱?

不知殿上诸人,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指桑骂槐当然比不得直抒胸臆来的畅快,不过能在人前指桑骂槐已然是运气了。大多数人,不过是在无人处皱两回眉罢了。

她脸上笑意淡淡,语气也是懒懒散散劝:≈ot;算了算了,陈王魏熠死了那么久,也不见得她装神弄鬼,哪能料到突而一天就借尸还魂了呢。

走便走吧,你我又不指望黄家能攻破京师,给魏塱补贴点,也让他底气足些,快些点兵拔营打将过去,免了一日日死等。

你我在京中等的艰难,安城处也等的不耐烦。≈ot;

逸白也作寻常闲话:≈ot;姑娘说的是,自去年陈王魏熠一死,从未见王府里有个什么动静。突而来这么一遭,你我实难招架。

不过,有道是前世之事,后事之师。既然陈王遗妇尚能掀起风浪,江苏那两家,是不是还得……≈ot;

薛凌骤然回头,瞧着逸白道:“先别急,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你就那么确定,他们没放些线人在暗处?”

说着话又走回桌前桌下,续道:≈ot;谁不知道斩草除根的好,可这不是,动不了手么。

你我瞧那两家碍眼,焉知魏塱瞧霍家姑娘不碍眼?皇帝还得在人前装三分样子,好歹你我不用去跟苏家演深情夫妻啊。≈ot;

逸白笑道:“姑娘说的是,小人只是为着陈王妃感怀。开青那边,说是今晚会有人进京,面见人证物证。估摸着,明儿就该有定论。”

“如果唤作你是黄家人,你是认这罪啊,还是不认?”

“那当然是不认的好。”

“怎么个好法?”

“认了,命未必有,但别的,肯定没有了。不认,命未必有,别的,未必没有。既如此,为什么要认?”

薛凌笑笑,铺开一张舆图,招手逸白过来,指尖点在开青位置,道:“你瞧。”说着话,将手指移到了祁兴:≈ot;

开青离京最近,但兵马不足,祁兴最远,但兵马最多。如果我是黄家,我就多留邹皎几天。

一面安抚京中,一面暗中招呼人往垣定。此地离开青两百里余颇近,依山立城,一旦打起来,开青人马立刻后撤,与垣定汇合,竖棋称王,只守不攻。

这档子事,皇帝总不能坐视不管。而京中御林卫凑满也不过五万人众,算他抽一半去讨逆,垣定以逸待劳,少说也能守个两三月。

西北战况未明,魏塱必不敢调兵回援。大梁律有言,逢春耕秋收,非灭族之祸,丁不得过五一。便是他从民间抽丁,从京中到寿陵这片地方,也就堪堪能凑出来十来二十万。就这,还要看朝廷有没有钱发饷银。≈ot;

薛凌直起腰,笑道:≈ot;你说的对,黄家认了这罪,未必就能保住命。但荣华富贵,肯定是全没了。

若他不认这罪,最好的结局,皇帝妥协,查明黄靖愢是无辜枉死。那黄家人不仅保住了命,官位权力一应能保住。

便是结局不尽如人意,无非就是和皇帝打起来。可你也瞧见了,依我刚才所言,黄家并不是没胜算。

他若以垣定为据,死守不出。待魏塱与胡人两败俱伤,再出来捡一个渔翁之利,没准另有大业。

两相权衡,认罪,是下下策。除非……≈ot;

逸白笑道:“姑娘以为,除非如何?”

“除非皇帝做了什么绝无可能违背的承诺,不过……”薛凌摇了摇脑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逍遥道:≈ot;我看也不可能,就魏塱和昭淑太后如今的模样,除非他能把心挖出来,不然说什么也是没用了。

这仗打不起来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西北兵败如山倒,魏塱别无他法,只能承认李敬思才是那个反贼。≈ot;

她看逸白:“你说,西北会兵败如山倒吗?”

逸白躬身:“这小人可说不好,估摸着应该没那么快。到底沈将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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