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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

 

被一队人马围了去。说我坏了行猎的规矩,要拉我去见官。”

薛凌笑了一声,颇有些开怀,放在别人身上,这记忆显然是惨绝人寰。可她当时全当是个逗趣儿,如今记起来,又怎么会有什么酸楚。反是笑过之后,想起那些岁月再也回不来,脸上笑意便又瞬间隐没于冷漠之间。

“我还真怕他拉着我去,若是被我爹知道我与百姓起了争执,少不得十天半月不让我出城。于是便好声好气的向他们请教,问究竟是什么规矩,难不成原子上倒不让猎兔子了?”

“你猜怎么着,他们说慈悲。春不猎怀儿母,冬不猎寻食公,禽不得毁其卵,牲不得坏其屋。那个头头是道,远比平城里那太傅老头还能扯”。她又顿了稍许,记起所谓的太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梁成帝特意遣往平城的人,是要教自己些什么?

倒亏得自己什么也没学出来。

想是她絮叨的久了些,申屠易已然不耐烦,左手出其不意的扬了上来。却不想薛凌虽貌若呆滞的自言自语,实则丝毫不曾放松。见他伸手,平意就抽起挥了过去。申屠易一缩手,薛凌便又将剑架回其脖子上。

这点变数,将她苦心维持的漫不经心尽数土崩瓦解。那个故事还有好长好长没讲完,她却没了兴致继续往下讲,只用平意逼着申屠易道:“你不愿意说宋沧的事,倒不如跟我讲讲,一群屠夫,怎么有脸讲慈悲?你又是什么身份来拿我?魏塱的走狗?你也有脸讲乱臣?”

“你瞧,我老早就知道,跳着脚恐吓不见得有什么用,倒不如,先灌两囊水下去快些……所以……宋沧的事还有谁知道”?平意又移回申屠易手腕处,这一次,薛凌却再没看向别处,居高临下的盯着申屠易不放。

被薛凌切下的尾指已失了大半血色,早就成为惨白的一截死寂,与申屠易断了所有联系。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活动了一下,然除了受伤的经脉拉扯疼痛,只剩尾指处毫无回应的空空如也。

其实在薛凌剑划下来的一瞬间,他倒是以为自己的手要没了,没想到只是一根手指罢了。这个罢了有些轻描淡写,但尾指对于握刀的影响不大。虽不知明日是死是活,但现在活着,总是会恐惧自己成为个废人。

加之薛凌如此接二连三的反复,倒不如一剑下来来的自在。推己及人,他知薛凌没杀了自己,多半是下不了手。只是分不清这个下不了手,是因为不忍,还是真的想逼问自己什么。

可就算是前者,她必然也是没打算放自己走的,不过是将过程延长些罢了。如果是后者,又能逼问出个什么来,还不如早点撞刀口上去,早些了断。

他打定了主意要死撑,想继续喊些世人皆知,死无全尸的话,对上薛凌目光却是悲从中来的吼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了。”

薛凌哪里会信,只微微抬了下颌,平意直接压了进去指厚那么深。平意细小,又没取剑,鲜血没喷涌而出,只是流到地上,瞬间就成了一摊。

申屠易身子便又弹跳了一下,语气痛苦道:“没有了,他们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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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

这般语气,薛凌是听过的。就在她烧了安城粮仓后,苏远蘅熏熏然闯进房里,也是愤怒里带着一丝悲伤的哭腔喊“会死很多人”。然当时她尚忍不住关注要死的是谁,这会申屠易再喊,却已是没有半分所谓,纵然“他们”二字形容的至少是数条人命。

且听得人已经死了,反生出些喜悦来。死了好啊,死了省事。仔细想想,这个节骨眼,苏姈如应该不敢太过为难自己,这个“他们都死了”大概也是真的。

如此,心头大石又稍微放下一些。看着平意底下的胳膊,她有一瞬的分神。初见申屠易并非大恶,这次以死相博,多半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世道所赞誉的君子仁人,对着这样的情况该当如何?

良言以劝之,德行以服之。

她什么都懂,然什么也没做到。脱口而出的仍旧是:“那可真是极好。”

更好的,是那个猎户与兔子的故事没讲完。

对于坏了规矩的薛凌,几个猎户寸步不让,吼着要带她去见官。鲁文安本是在不远处堵着兔子洞另一个出口,隐约见薛凌与人起了争执,慌的马都忘了骑,连滚带爬的自己迈着两条腿跑了过来。

论起年岁,薛凌多不过一旬之数。就算去了官府,能给她定个什么罪?不过是原子上的人对这种事忌讳的很,想在众家面前敲打两句。却又见她衣着非寻常百姓,恐私自动手惹出什么麻烦担待不起,便口口声声的说要见官。

若薛凌赶紧服个软,此事大多就此了了。她原是一只兔子都还没抓着,倒不如那队人袋子鼓囊囊的,系带都扎不紧,又能是多大的罪过。鲁文安深知其然,一冲上来,就拉着薛凌手道是“自家并非行猎的,小孩子顽劣,领出来抓个兔子当玩意儿罢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捅了兔子窝。平城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她倒不稀得跟几个猎户一般见识。鲁文安不站出来,没准薛凌说两句狂言便抽身离去了。只要她想走,那队人也不会真的就往死了欺负了一个孩子去。顶多是有个拉扯阻拦,虽薛凌当时年幼,不说轻而易举,要跑也不是几个寻常猎户拦的住。

换了薛弋寒瞧见这些事,大多懒得管薛凌,只找个地等她就罢了。偏鲁文安在另一头蹲不住,想着猎户手里有弩有刀,万一薛凌少爷脾气一上来,双方动手,伤了谁都不好。然他虽护着薛凌,却知道这样逮兔子跟刨猎户祖坟没什么两样,偷摸搞两只得了,被正主瞧见,赶紧低个头算完,不然闹到薛弋寒面前去,吃不了兜着走。

他倒是好心,却一时忘了薛凌间或小气的很,她是瞧不上旁人,可瞧见鲁文安不帮着自己说话,这还了得。本是已经拾掇了手上东西,想拉着鲁文安走,听他这么毫无骨气,当下把水囊袋子丢地上,将鲁文安手也重重丢开。

道:“我想怎么逮兔子,还轮的你们来管?这原子是你家祖传的,还是这兔子是你家家生的?”

鲁文安飞快的要去捂她嘴,奈何这小东西上蹿下跳的飞快,转眼就到了那猎户的马脚下,一剑过去,马背上袋子破了个长口,里头兔子死的活的噼里啪啦掉一地,少说也得十来二十只。

她得意的回过头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抓了一大堆,倒不许我抓。”

这下彻底犯了众怒,鲁文安上来拉着薛凌要走,嘴里好话连连仍被猎户围住不放。他虽是向来举止无状,但到底不敢真伤了人,还得劳神顾着点薛凌,恐她不知轻重。

一来而去,腰间东西就被人扯了下来。出城巡防,身上自然是有令牌的。虽然好多年没大用处,鲁文安却是对军中身份多有看中,常年挂身上。这一扯下来,便被认出是城中守将,薛凌理所当然的被提到了薛弋寒面前。

镇北将军的名头显然好用的多,赔了些钱财,那群人千恩万谢尚不足表达感激之情,将薛凌围成一朵花儿道“原是将军家的小少爷要兔子,何苦亲自去逮,在城里招呼一声,千只百只也送得来。”

前倨后恭的模样让薛凌越发气的要死,且鲁文安虽唯唯诺诺说这法是他教的,不怪薛凌,却全然不似往日生拉硬拽都要说薛凌没错,这更让她委屈的紧。红了眼眶在薛弋寒面前跳脚道:“他们抓了百十来只,却跟我说不许,你还要赔钱给他们,哪有这种道理?”

当时父子还未生分,许是还赶上了薛大将军心情好,倒没跟她说重话,只多叮嘱了几句日后不许,此事便算揭过去了。她虽是好长时间揭过不去,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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