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页
她像被扔在了与世隔绝的极寒之地,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安慰她,怎么尝试去救她,她都没办法有半点好转。
她在心疼闻洛。
她好心疼闻洛。
她不敢想象,像闻洛那样的吃几颗感冒药都要磨磨唧唧不愿意的人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硬生生吞下那么多药片。
她不敢想象,直至前一段日子,在她记忆里一直温暖又阳光爱笑的闻洛,是有多万念俱灰,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原来她说的两不相欠是真的在跟乔山温告别,而她的道歉,是在给乔山温惩罚吗?
是乔山温没有保护好她。
是乔山温辜负了她,是乔山温把她逼到了这一步……
悔恨与绝望痛彻心扉,乔山温早就没了平日的沉着冷静,堕落成了世界上最无助的人。她此刻别无所求,她颤抖着双手合十,闭上满是泪水的眼睛,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叨着:“洛洛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好起来”
“我不逼你了,我不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好起来……”
“唉,又是一个痴情种。”一个路过的护士感叹道。
鹿眠站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仿佛在看曾经的自己。
曾经她也在抢救室门前为林涧这样疯魔过,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也知道劝慰没有任何作用,只在一旁默默等待。
手机震了震,是林涧打来的电话,鹿眠走到一旁接听,沉默了好一阵。
心里头忽然五味杂陈,她格外庆幸自己还能接到林涧的电话。
她的林涧当时也差一点就
“眠眠?”
“嗯。”
“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软了几分:“很晚了,我过去陪你好不好?”
女人身体不太好,本该是心疼她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这次鹿眠却点了点头:“好,你来陪我。”
二十分钟左右,林涧从家里赶来到了医院。
女人穿了件白色的吊带,外面披了件米色的针织毛衣,这样柔和的色调显得她格外温淑。知道春日的夜里也会转凉,想起来鹿眠走前着急穿得单薄,她给鹿眠带了件外套,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帮她套上。
女人总是这样温柔又贴心,鹿眠忍不住抱了抱她,在她脸侧印下一吻。
林涧眼中含着一汪春水,娇俏地缩了缩脖子,瞥向一旁角落里崩溃的女人,“她是?”
鹿眠回头看了一眼,“闻洛的”鹿眠斟酌起词汇,她也不太确定,最终隻得一句:“或许是前女友。”
近几年闻洛和她没多少联系,闻洛也从没跟她提到过感情状况,鹿眠对她其余的人际关系算是一概不知。和乔山温只能算头一次认识,鹿眠自然不太清楚她们之间有怎样的爱恨情仇。
不过既然乔山温在乎闻洛在乎到这个地步,闻洛又闹到非要自杀不可,鹿眠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和林涧的曾经。
曾经无与伦比的亲密关系相爱到极致,又因各种错闹得各自都不好过。
“洛洛的前女友吗?”
林涧说:“我好像认识她。”
“你认识?”
“和她曾经做过同学,她也是帝都大学的,很漂亮,让人一眼就记住了。叫……山温?”林涧亲昵地念道。
闻洛被救回来了。
闻洛在icu呆了两天后转入了普通病房,被宣告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乔山温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的煎熬终于宣告落幕,她近乎失力跌在地上。当然,她万分庆幸,喜极而泣,将身子转到一旁抹眼泪。
幸好,幸好……幸好洛洛没有撇下她一个人,让她的世界还有得救。
幸好洛洛没有离开,还是真的那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想象有多痛苦。
庆幸过后更多的还是心疼,因为知道闻洛这两天遭受了多少普通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因为知道洛洛究竟有多难过多痛苦才会做出那样放弃一切的选择。
分别两个月重逢时太着急,她都没有把闻洛看得很仔细。经过两天的煎熬再一次在病床上见到闻洛,乔山温这才能仔细瞧自己分别了两个月的心爱之人。
她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唇上泛不出半点儿平日里健康的粉色。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连睫毛也不颤一颤,就像一件被珍藏在博物馆里没有生命的艺术品,乔山温甚至不敢用力去触碰她,怕稍稍用力就损毁了她。她珍贵又脆弱。
只有目光寸步不离地瞧着她。
一天一夜过去,乔山温仍守在她身边。
乔山温长发垂肩,安静地撑坐在病床,弯着腰,垂眸痴痴地看着她的宝贝,轻轻帮她梳理着发丝,用热毛巾帮她擦拭着脸颊,头也不抬地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说:“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医生又道:“她身体亏损得厉害,建议住院修养一阵。后续还得安排心理医生为疏导诊疗,不然……”
乔山温指尖一顿,眼神似乎更难过了些,“知道了。”
医生走后,乔山温又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