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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遥知道她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也知道她伤心难过,为了不伤她的自尊心一直没有问具体情况。此刻看她这般难熬,于心不忍,轻声问:“做了什么噩梦,可以跟姑姑说吗?”
闻洛又梦到了那天晚上。
洁白的茉莉花束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都来不及捡起,踉跄几步后拚命跑远。
闻洛从小就觉得“恶心”是一个很严重的词,说出口便包含着浓重的嫌恶,犹如隔着什么深仇大恨、似乎对方罪无可恕、肮脏丑陋。
她从来都没有用这个词形容过谁,就算是面对讨厌的人,她都没有说过恶心。
所以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被说恶心,会是从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有多喜欢乔山温,那句话的杀伤力就有多强。
她有一点承受不住。
她再也抵不住严寒,冷风将她的身体灌满,让她开始不住颤抖。被击垮的还有她的自尊,像掉落零散开、被人踩了好几脚的花束。
闻洛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满身污泥散发着恶臭的老鼠,自卑到不敢示人。她害怕乔山温就站在窗前看着她,怕自己一抬眼就对上她饱含鄙夷的目光。
她一秒也不敢在乔山温家楼下多停留。
“原来这就是她不理我的原因其实我之前有往那方面猜想过的,想她是抗拒我的喜欢才不理我,但”
“比我想象中要难过好多啊。”闻洛落寞的垂着眼,低哑的嗓音中带着细微的哭腔:“难怪她明明这么容易心软,我怎样请求她都不说一句,原来是觉得恶心。”
被甩开的手、不被回復的消息、被挂断的电话。一切都有了答案。
喜欢被发现了,被讨厌了,被厌恶了。
闻洛靠在苏遥的肩上,低声问:“姑姑,你被同性喜欢上,也会觉得恶心吗?”
“我是不是真的对她太过分了,我之前一直欺负她。”
“我总是借着朋友的名义牵她的手,是不是很引人反感啊……”
听她说着,苏遥隻觉心要碎掉,心疼万分地将她搂住,柔声哄着:“一点也不。”
“姑姑知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做过什么真正欺负她的事。姑姑知道你有多善良多勇敢。你一直温柔地喜欢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呢?是她的不对,是她亏大发了。”
“是她不懂得珍惜,是她太伤人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奇怪,洛洛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也会不被珍惜。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说恶心啊。
洛洛从小就被教得很好,虽然贪玩但是很善良,她从来都不会对谁说很过分多伤人的话,永远保留一份温柔。
所以啊,那个词对她来说伤害太大了。
苏遥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很心痛,很难过。
不知道洛洛以后还要经历多少这样难过的时刻。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次像现在这样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的机会。
元旦收假后好几天闻洛才回到学校。
她的忽然消失引起了广泛关注,因为她退出了社交帐号很多人都联系不上她,见她回来了,赶忙将她围住关心什么情况,问她怎么都不回消息。
闻洛扬起笑意说:“没事儿啊,就是被冻着了,发了几天烧在家休息了几天,难受不想看手机,抱歉啊,让你们担心了。”
这话没有人会去置疑,因为她此刻的模样完全就是大病初愈。
没有多少精气神,甚至有些苍白颓然,跟曾经元气满满的闻洛天差地别,看着就让人心疼心碎。
周书冉早就在为闻洛好几天没来学校而忧心忡忡,一听说她回来了,也不顾不上其他,下课就上四楼去找她,却落了个空,听许佳纯说才知道她在天台喂流浪猫。
闻洛蹲在天台角落,手里捏着一根猫条,正在喂一只在学校流浪了两年多的狸花猫。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艳阳天,闻洛还是把自己捂得很严实,白色的羽绒服大衣,米色的纯色围巾,她把半张脸都藏进了围巾里。金色长发随着动作垂落,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洛洛。”周书冉叫了她一声。
闻洛回眸,平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尾调微微上扬,“冉冉?”
“你找我吗?”她的语气竟已不像从前那般,略显得生疏。
周书冉说:“你好几天没来学校,我听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闻洛扭头继续给猫喂猫条,用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语气轻松道;“冉冉,你都好久没像现在这样主动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也讨厌我了呢。”
周书冉一愣,顿时万分愧疚。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冷落闻洛。
因为自己烦乱的内心而选择逃避,单方面地想要跟闻洛结束这段友情。
闻洛给她发消息,她总是回得很敷衍,闻洛约她出去玩,她总说没时间。
最过分的是两个人恰巧偶遇,明明顺路,周书冉甚至不肯跟她同走,扔下一句“先走了”就小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