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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你给忘记了。”
“你那么爱她,她却把你给忘了。”医生多添了一句话。
说实话,她从医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类似醒不过来的病患,却从没见过像眼前这位一般的家属。
明明身为患者前女友,却一人承担了所有费用,还要求所有的设施设备用的都是最好的,还为了方便照顾,在异国他乡买了房子定居,每星期几乎都来看五次,每一次都带一束玫瑰,多么浪漫又深情。
可好不容等到人醒了,人却失忆了,彻底忘记了她,真是想想都是会觉得难过的事。
鹿眠却笑了笑,“我并没有难过。”
“真的吗?”医生有点不相信,“爱的人忘记了自己,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如果不难过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闷闷抽烟?”
鹿眠吐出一缕烟圈,不知在看何处,并未回答。
医生不了解她们的过去,并不懂,她也不想解释太多。
她可能确实挺难过的吧,难过林涧忘了她,但也很高兴,林涧忘了她。
不光忘了她,还忘了之前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痛苦,是一张没被添过一笔的白纸,她之后可以全都是快乐。
这对林涧来说是好事啊,那些记忆太糟糕了。
只是……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期待林涧能醒来,一直都有很多很多憋在心里的话想讲给林涧听,想跟林涧道个歉,想跟林涧倾诉,想跟林涧说一些没说过的话。
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跟林涧说好多好多。
积攒了太多太多心事,林涧醒来那一刻汹涌澎湃,要衝破堤坝,太想要宣泄,又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林涧失忆了。
林涧听不懂的,林涧是一张白纸,她也不应该把那些伤心的往事再道与她听,刻进她好不容易纯白的记忆里,徒增烦恼与痛苦。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涧了,林涧的一些举动,一些表情,一声眠眠,都能在她心底掀起波澜,她有点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是……
她们现在是朋友吗?这个说法她接受不了,无论如何“朋友”这个词,都不应该出现在她们身上,是对她们的羞辱。
其实,还是挺难过的。
“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恢復记忆了呢?”
医生也只能这么劝她了,她不回答,医生知道自己开导不了她,默默离开了。
鹿眠还是一个人呆着。
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异乡城市的风光游走,长发大衣跟着风的形状在空中摇曳,整个人有种温柔又落寂落的矛盾美感。
脚边散落了好几根抽尽了的烟蒂,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夹在指中,垂眸点燃。
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了,也许是下定心出国难熬的那段日子,距离现在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染上了烟瘾。
原本挺讨厌的,但一直很难熬啊……
思绪不知飘到何处,忽然,呼啸的风声中混杂了些不一样的声音,不规则的、很沉重的脚步声和橡胶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她回眸看去,呼吸一滞。
不远处,林涧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亲哭
看起来是她迫切的与她求吻
她的腿之前伤得很严重, 医生一直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又这么久没有下过床,她走起路来很艰难, 一步一步, 一瘸一拐。
在冷风中这么脆弱, 这么易碎,似乎风再大一些,就能将她吹倒。
鹿眠看着她,心中隐隐抽疼。
赶紧掐灭了香烟, 她大步朝她走去。
“你怎么上来了?”
语气不自觉的带上责备, 经历过太多胆战心惊, 她现在不想让林涧置身哪怕一丁点危险之中。
会心疼, 会不安, 噩梦刚醒, 她很怕。
这也许是后遗症, 只有将她稳稳扶着才有安全感,才确定她不会受伤。
林涧被她扶住, 同时被她身上馥郁的香气和烟草味笼罩。
感觉很温暖, 像是心被填满的感觉, 她轻轻攥住了鹿眠的衣摆, 仰头看她,“医生告诉我你在这里。”
“她告诉你我在这里干什么?”鹿眠:“医生让你下床了么?你的腿没好,身体也没好。”
林涧听出来鹿眠在关心她, 有点点凶,但是……
“……让的。”
“她刚才就一直陪着我, 最后一小段路, 我想自己来找你。”
鹿眠微微挑眉:“来找我做什么?”
林涧说:“我很担心你。”
鹿眠微楞, 感觉心被轻轻的戳了一下。
担心她?
失忆的林涧怎么会担心她?担心她什么?
林涧面露担忧,“徐露露告诉我,你之前没有抽烟的习惯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是她们分手的那段时间吗?
还是这段时间她昏迷,她的压力太大了呢?
总之都是跟自己有关,她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吧……
这般想着,林涧眼里含起类似心疼的情绪。
鹿眠被她这样的眼神烫到。
心底蔓延出一股奇妙的、期盼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完全没有想到,林涧会来找她。
也没有想到过,失忆的林涧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有什么关系?”鹿眠用很无所谓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