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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徐露露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赶紧打住。
“回江城之后见你们俩那么恩爱,我以为都好了,该原谅原谅,该体贴体贴,没想到又闹了这么一出,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这些不为了别的,就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想让你知道一些你以前没见过的她的另一面,她这个人太变扭了,又很倔强,有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太难过,自己都骗的。”
沉默良久,徐露露站起了身子,“害,算了,很多东西旁人说了也没用,她错了就是错了,带来的伤害和芥蒂不是别人一两句话就能放下的,还是得你们自己解决,自己感受,自己过那道坎。”
徐露露拍了拍鹿眠的肩膀,“如果她能醒过来的话,你们要好好沟通啊。”
鹿眠一直一声不吭,徐露露跟她道了歉,要她好好保重身体。
她说,相信林涧一定可以挺过去的,鹿眠也要挺过去啊!
挺过去吗?
可鹿眠刚勉强吃下一顿饭,医生就给林涧下了病危通知书,要她签字。
鹿眠抖着手签了,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难熬了,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噩梦,可她怕,怕林涧挺不住,还是想要永远继续下去,不要停,林涧就永远还在。
这样的话,难熬点,也没事。
昏天暗地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星期,鹿眠终于被通知,林涧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可以传入普通病房了
鹿眠终于又见到了林涧,沉沉睡着的林涧。
她比半个月前更瘦了。
皮包骨的手臂上好几处针孔,手背上插着针,戴着呼吸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涧啊林涧,林涧的脸好苍白,林涧好消瘦,林涧好脆弱,林涧好破碎,林涧好安静。
医生说,她可能很快就会醒了,也可能很长久一段时间都醒不过来,也可能永远沉睡。
医生让她做好心里准备,像林涧这种是决意要自杀的患者,后者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提醒了太多次要做好心理准备,鹿眠真的做好心里准备。
她站在病床前,面无表情的听着。
她在想,林涧是在做梦吗?
如果在做梦的话,林涧梦到了什么?
林涧一定做了幸福的美梦吧,梦里有什么?有美满的家庭?幸福的童年?还是曾经没有放弃她的鹿眠?
这样的话,确实很幸福啊。她怎么可能愿意醒来呢?她会想要一直一直睡下去吧?
她说,她要放过自己了。
其实也挺好的啊,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活在梦里也挺好的。
鹿眠扬起唇角,笑了笑。
被世界不公对待了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久,以后开心一点就好了,就算是在梦里。
就算根本什么也没有,不痛苦了也是好的。
千万不要做噩梦啊,林涧。
——
林涧转醒遥遥无期,鹿眠给她转了院,让她住进了一间新的病房,往窗外一看就可以看到雪山。
她自己在医院附近买下了一间房子,站在阳台上一眺望,就可以看到那间病房。
这地方确实很冷,但也能熬,因为确实很浪漫啊。
林涧的爱意,都被封存在了这里,不是吗?
住一辈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鹿眠没让自己太多消沉,经常出去转悠,当然也经常去看林涧,一个星期去四五次,每次都会带上一束白玫瑰,玫瑰贴在她拍的照片上,一同放在林涧的床头,让林涧也看看别处的风景。
有时她只会在病房呆一小会,有时会呆上一夜,总是一夜未眠,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熬过。
霍婉来过好几次,心疼的说她瘦了好多,让她回去吧,她都没回,她说,走了,林涧怎么办呢?
林涧很喜欢这里啊。
谁也劝不动,无论江城出了什么事,都不行。
她很坚定的,要陪着林涧。
她怕她一走,林涧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
五月初,冰岛的黑夜变得很短暂。
不知不觉,离她们曾经好好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鹿眠总觉得还在昨日,大概是经常回忆的缘故吧。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去看林涧,给她带了一束白玫瑰,贴了张昨天去看瀑布时拍的写真。
她这晚没打算走,坐着坐着,忽然就犯了烟瘾,医院内不能抽烟,她也不想走,便去了阳台,任冷风肆意吹拂,放空自己。
这没之前那么冷了。
这除了雪白,绿色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万物复苏的样子总能让人看着心情变好。
发呆很久是常有的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想看看林涧,一个不经意的偏头,她对上了一许久未见的眸子。
原本沉睡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偏着头,也在看她。
鹿眠瞳孔骤扩,赶紧打开门往里走去,一股冷风随之吹了进去,病床上的人微微蹙眉,出声了。
“你不冷吗?”
鹿眠心悸了一下。
她语调轻柔绵软,带着些沙哑。
很久违的,林涧的甜软。
吓唬
你是我的谁?
鹿眠想回答她不冷, 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