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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觉得爸爸很好,因为跟爸爸见面的时候,他给她买了一根棒棒糖。
那时候她还幻想,爸爸这么大方,她生日的时候会不会给她送礼物呢?
只不过没能等到生日,后来在法庭上,她亲眼目睹了两人歇斯底里的争吵,吵架的内容无不围绕着她,他们要离婚,但是谁都不想要她。
再后来,她去了舅舅舅妈家。
舅舅舅妈家有个哥哥,他们一家元旦的时候要到哥哥的外婆家过,林涧去舅舅舅妈家的第一年,他们也吵架了,虽然没在她面前吵,但房子隔音不太好,她躲在厕所,还是能听到。
“她才五岁,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在家?”
“把她带去我妈家我妈会怎么想?这个日子还过不过了?你还想不想当我妈的女婿?”
林涧不懂太复杂的感情,但她能感受到,舅舅是想对她好的。她期待舅舅能强硬一点,或者说,更加坚定的选择她。
但结果没有。
舅舅还是听了舅妈的话,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不过走之前,舅舅通常会偷偷给她塞五块钱,让她去蛋糕店自己买一个蛋糕来吃。
舅舅是记得她的生日的,可是舅舅不知道,蛋糕店最便宜的小蛋糕要七块钱,只有晚上九点钟要打烊的时候才会特价卖,卖五块。
元旦是冬天,总是这么冷,不过好在那家蛋糕店是她同班同学蒋思思家开的,她可以去打着去找蒋思思玩的名义在里面等。
蒋思思有很多玩具,也有很多朋友,因为她不太懂,蒋思思一般不跟她玩,她就坐着看。
坐到要打烊,橱柜里蛋糕的价钱从七块换成五块的时候,她才会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跟她家的员工说要买一个。
那时候她还听不懂蒋思思嘲讽的话。
不觉得有什么的。
后来,大概十岁左右,她听得懂了,也有了自尊心,就再也没去买过蛋糕,再没给自己过过生日。
现在这般冷清的生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多难过的。
家庭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鹿眠喝了点酒,霍婉为她收拾了房间,让她今晚在家住,毕竟难得回来一次。
刚准备去找睡衣洗澡,霍婉突然拉住她,将她拉去了角落,让她坐下,一脸八卦的笑意:“眠眠,你是不是包养了情人?”
鹿眠楞了一下,诧异又好笑,“妈,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刚才都看到了!”霍婉一脸的“你什么也逃不过我的眼睛”的样子,“你不是一个人住么?怎么会有人问你几点回家?”
都看到了?鹿眠反应过来,应该是在饭桌上她会林涧信息被她看到了。
鹿眠叹了口气,“妈,那不是情人,那只是一个暂时借住在我家的朋友。”
霍婉根本不信,“你跟你叔母说的家里宠物生病的了其实是她生病了?”
“不是——”鹿眠想否认。
“眠眠!”霍婉猛地打断她,“你还想骗过你妈么?”
霍婉哼了一声,那双跟鹿眠一模一样的精明的凤眼盯着她,“如果是朋友,你最多会借钱给她找房子住,怎么会送到家里面去?老实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包养情人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人家,无论男女妈妈都可以接受,不要搞包养那一套,要交往就交往嘛!”
鹿眠被她说得皱眉,一时语塞。
霍婉以长辈的姿态苦口婆心,“我看你,对人家一点也不温柔,人家都发了好几条消息你才敷衍的回两个字,你知不知道,失望吃多了人是会走的。”
失望吃多了人是会走的,对吗?
这句话鹿眠很认同。
只是用这句话来告诫她让她珍惜林涧,未免有些可笑了。
鹿眠嘲讽的哼笑一声,神色冷淡的走进了浴室。
霍婉楞了一会,面露微妙,发觉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有趣。
第二天上午,鹿眠在鹿家吃了早餐,随后驱车返回云华府。
节日的余庆还有残留,一楼的前台礼貌又亲切的跟她说了声新年快乐,她也回了声新年快乐。
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没想到前台又笑说:“我还以为鹿小姐在家呢,昨天晚上看到林小姐买了很多菜,还给我们送了小礼物,说是她的生日,还以为昨天晚上你们一起过呢。”
鹿眠一怔,笑意僵在脸上,有些发怔恍惚,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应付前台,走进了电梯。
昨天不光是元旦,还是林涧的生日。
这个在她脑海中尘封了好久好久的日子重见天日。
一月一日,林间的生日。
她打开手机来看昨晚和林涧的聊天记录,后知后觉的发现,林涧其实一直在试探,做了很多菜,想要她早点回家,一起过元旦。
这个日子曾经被十七八岁的鹿眠放在心尖,是她最喜欢的女孩诞生的时刻。
十七八岁的鹿眠从来不会期待元旦,期待的只是林间的是生日。
可当初的这份铭记在时间长河中也不太经得起考验,连同她对林涧的执念、爱意一同磨灭。
不知道从那年起,说到一月一号,她想起的不再是林涧的生日,而是要陪父母一起过的元旦。
这个结果一定让林涧很失望吧。
“叮铃”一声,电梯门开了,鹿眠望向自家门口,定定站了大概十几秒,她还是回了家,客厅空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已经不见林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