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没有。”邱时看到徐上校身后的白板上投影着他们之前任务的视频记录,应该是已经看过一遍了。
“也就是说,现在基本能确定的是,”应急事务部的刘部长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看着吴馆长,“要先把修墙的工人撤走,那些是巢穴的养料,可以这么理解吧?”
“是。”吴馆长点头,“从头骨的情况来看,是一点一点被吸收,接近中心位置的时候真菌层明显增厚,下面应该都是……人类的躯体。”
“但是根据保障署的统计,这个数据是超过了失踪数量的,”张署长说,“应该还有别的来源,是否是生化体在进行喂养,这个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一号巢穴出现了衰败现象,这个原因是什么?”刘部长用笔飞快地在自己面前的小本子上记录着。
吴馆长看了邢必一眼。
“因为共生体才有这样的巢穴。”邢必说,“共生体消失巢穴就会衰败分解。”
“分解?”有人问了一句。
“变回它原本的大小。”邢必说。
“你是第几代一级潜卫?”作战部有人问。
“第二代。”邢必回答。
“那你是……经历过感染初期的。”
“嗯,”邢必说,“我有一部分感染相关的记忆。”
“只有真菌相关的一些,”吴馆长补充,像是要再次强调邢必的可控性,“除了我们这次启用封存的部分记忆,之前被锁定的目前我们没有恢复手段。”
“第二代是多少年前?”邱时小声问李风。
“一百多年吧。”李风说。
“以后对你太爷爷尊重点儿。”邱时说。
李风看了他一眼。
“他会生锈吗?”邱时问。
李风沉默。
“他的关节要用润滑油吗?”邱时又问。
李风沉默。
“他有备用零件吗?”邱时继续问。
“不会,不用,不需要,”李风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共生实验可逆吗?”邱时偏过头也看着他,“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共生体你看到了吧?”
“嗯。”李风看着桌边正在讨论的人。
“邢必是唯一可控的一级潜卫,”邱时小声说,“但不是唯一一个一级潜卫,他们要启用更多的了,对吧?”
“是我哪句话说漏了吗?”李风问。
“徐上校说漏的。”邱时说。
不过说不说漏也并没有多大影响,因为共生实验的目的也就是这个。
“将军希望我们有一支能对抗危机的队伍,只有邢必和邱时是不够的,”徐上校说,“我们需要多的力量,更高的服从性和更强的战斗力……”
这句很明显是在说邱时,他看了李风一眼,李风眼神里仿佛写着一行字,谢谢你没开口跟她呛。
“控制者在我们训练有素的士兵里挑选才更合理,才会有更高的效率……”
邱时忍不住又看了邢必一眼。
邢必正在看他,徐上校说到这句的时候,邢必笑了笑。
邱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情绪稳定大概真能算得上生化体最大的优点了吧,果然不是人类。
“目前能免疫感染的只有邱时,”刘部长说,“我们的士兵要怎么配合呢?”
“邢必的共生实验已经开始了,”吴馆长说,“他已经感染了……”
这句话一出来,现场顿时有些混乱。
“请大家冷静,冷静,”吴馆长赶紧站起来,“感染只存在于邢必体内,感染处的伤口已经闭合,只要不受伤,接触他的人就不会有感染风险。”
徐上校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具体的实验过程我不方便透露,”吴馆长说,“但可以大致理解为,共生体利用的就是真菌之间的联系,通过它们进行感知和控制,如果方向没有错,一个一级潜卫可以对多个低级潜卫进行控制,我们的士兵只需要配合短效抑制剂,就可以建立搭档之间的联系并完成固定时间内的任务……”
“危机感有了没?”李风凑到邱时耳边小声问。
“抑制剂已经有了吗?”邱时看着吴馆长问了一句。
“在最后阶段。”吴馆长回答。
“暂时没有。”邱时也凑到李风耳边小声说。
但他也很清楚,之前“唯一”是他的护身符,而现在,“唯一”可能是他最大的危险。
“同时共生实验还可能让我们弄清生化体大量出现在云城外面的原因,”吴馆长说,“生化体是否可以通过共生供能,让他们可以进行更长时间甚至是……不需要充能的活动。”
“如果这一点证实了的话,”张署长拧着眉,“我们面对的就是一场敌人不知疲倦的战斗。”
会议终于结束,跟着李风一块儿坐在陈列馆的车上,邱时往车窗外看了看,才发现这个会议厅是在市政大厅的地下。
“保障署破产了么,”邱时说,“车都要蹭陈列馆的了。”
“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李风看了一眼和司机一块儿坐在前面的吴馆长,“他听不见。”
邱时看了一眼旁边的箱子,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两下:“那我搭档呢,能听到吗?”
箱子里也传来了两声手指弹箱壁的声音。
“不能,只能感觉到震动。”李风说。
“我从哪儿来的?”邱时问。
李风转头看了他一眼:“难民呗,从某个被生化体或者感染毁了的小型据点逃过来的吧。”
“我从十几岁认识你到现在,”邱时说,“再也没看到你对另一个从某个被生化体或者感染毁了的小型据点逃过来的难民孩子有过任何关注。”
李风叹了口气。
“这种事一旦我开口问了,”邱时靠着椅背,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就说明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二楼的老头儿没跟你说过吗?”李风问。
“谁?”邱时转过脸。
“你是他带过来的,刚会走路,还受了伤,一脑袋血,”李风说,“就扔在隧道口。”
“李署长?”邱时盯着他,“你别想起来一个失踪了的人就扯过来编。”
“我前任署长就这么说的,”李风说,“你被带过来的时候我才多大,我那时就十几岁,还在上学,理想是去城防署当个巡逻员。”
“我一点儿都不记得。”邱时说,“我有记忆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城外了。”
“嗯,”李风点点头,“毕竟受伤的是脑袋。”
邱时看了他一眼。
“阐述一个事实,没骂人,”李风说,“我接近你的时候是老署长授意的,那会儿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的,更不知道你对感染免疫。”
“老署长呢?”邱时问。
“早死了。”李风说。
“你杀了他上位的吗?”邱时说。
“我是那样的人么?”李风皱眉。
“对于我来说,你挺是的,”邱时说,“老头儿呢?”
“不知道,找不到,”李风说,“我一直在找他,但是没有消息。”
“生化体没杀他,”邱时说,“为什么?”
“也许他跟你一样,”李风说,“这年头,能活到他这个年纪就不太可能是个普通人。”
“如果,”邱时突然坐直了,“他跟我一样,会不会有可能就还有人和我一样?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