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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连法国飞过来的主厨都无法挽救。

无聊的晚宴,之后又是酒会。

霓虹灯全亮了,贵妇人佩戴的珠宝熠熠生辉,那边一群黑色西装聚在一起畅聊商界局势。

邵清和冷着一张脸,单手插西裤兜,端一杯鸡尾酒,淡然地瞧着这一切。

半山之上,唯月色皎洁,那一片夜空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望着月亮,心情忽然一柔,原谅这灯红酒绿。

明日,就可以去见她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第一眼相见,陈兰君定睛看着他,不过几秒,竟然移开了目光,此后更是不朝他看。

他不解,甚至微微有些惶恐,猜不出她的意思。

好在她家里人依旧一如既往的热情。

“小邵来啦,快换拖鞋,我特意去买了一双软底的,你看合不合适。”郑梅从沙发上起身,以母亲式的关怀张罗着。

陈志生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说:“你郑阿姨选的款式,我挑的尺码,不合适我就拿去换。”

他答应了一声,低头去看那双拖鞋,稍稍有些不习惯。即使是昨日在邵家大宅,他也没换拖鞋,依旧是皮鞋。

并不是五星酒店常用的客人拖鞋——外观没那么典雅,反倒有点点土气,但却很家常,是家中人会随意穿的,丑而舒服的款式。踩上去,软软的,尺码也合适。

鞋换好,被催着去洗手吃饭,路过走廊时,瞧见上面挂了一个大玻璃框,玻璃之下有许多相片,他扫了一眼,竟然还有一张陈兰君毕业时,包含他在内的合照。

他盯着那玻璃框看了一会儿。

满满一桌子的菜,还有特意照顾他口味的鸡煲,都是家常口味。

唯一有点不好——陈兰君不看他,偶尔视线碰撞,也会立刻移开。

等到饭后,趁着无人在意,邵清和悄悄跟到陈兰君房间。

“是不是,我太久没过来见你,生气了?”

陈兰君抬眸,飞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没有啦。”

“那你为何不看我?”

他的声音带着点委屈。

陈兰君低头,坐在凳子上,一下一下踢着拖鞋尖。

“其实……”她压低了声音问,“我只是忽然想到,虽然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可是——好像你没有真正吻过我。”

她道出自己的疑惑:“你、你是不想吗?还是不愿?”

按理说,男子在这种事上,似乎会更热络一些?但邵清和好像也没有什么表现啊。

长久的沉默。

陈兰君不喜欢这沉默,欲说些其他的话搪塞过去,“刚才的鸡煲味道……”

“怎么样”三个字还未出,她的脸庞已被一双手捧起,迫使她抬头。

放大数倍的邵清和的脸,她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热。

他定定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他的脸近在咫尺, 眉与眼,美得像月下幽深的深潭。

“阿兰,我不知做过多少关于你的……”

他蓦然一顿, 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下流的梦。”

“只是我、我又怕你觉得轻佻, 越是心动,越不敢轻举妄动。”

陈兰君反驳:“怎么会觉得你轻佻?”

“不会么?”他笑, “你不是觉得, 我很像四处留情的贵公子?”

这话拿出来,陈兰君也不好抵赖,他本身长得就像一副万花丛中过一点不沾身的模样。刚相识之初,她其实一直有这样的偏见。

只是时过境迁, 乍然听他提起这事, 陈兰君倒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避开他的视线,他不让, 仍坚定而温柔地捧着她的脸。“所以,请问我能获得批准吗?”

望着他的眼,陈兰君点点头。

他靠近时, 不自觉闭上了双眼, 睫毛颤抖。

一个吻,并非浅尝截止的那种。

神态虽谦卑,姿态却得寸进尺,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发,紧扣着, 想与她更贴近, 修长指节为黑发所缠绕,暧昧惊人。

她也缓缓闭上眼, 心想方才他所说的“下流的梦”多半是真的。

在这寂静的房间,外头隐隐闻见电视剧里的对白,还有郑梅与小妹关于电视情节的议论声。

“这情节也无聊,咦,你姐和小邵呢?”

“好像回房间去了。”

她心里一紧,然而越紧张,越有些密不可宣的乐趣。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邵清和松开她,耳鬓厮磨,声音低低的:“未完待续。”

而后转身,正一正衬衫,若无其事的推门走出去,与她的家人聊天。

陈兰君慢腾腾地拿起一把梳子,将纷乱的头发一一梳顺。

心里却只剩一个念头,邵清和,是真的很好亲啊。

因这美妙的小小的刺激,翌日出门去学校时,她瞥一眼穿衣镜,一双眼笑盈盈的,一望就知好心情。

蔡书记瞧见容光焕发的小姑娘,心情也好,笑着领她去见人。

“这位老师资历丰富,是国外毕业的博士,也在高校有任职经历,你见到她一定会惊喜的。”

领到一间教室,推开门,陈兰君有两秒的愣神。

真是好大的惊喜,从讲台转过身来的,不正是她大学时期的老师尹玉吗?

蔡书记很满意她的表情,哈哈大笑:“是不是很惊喜,其实招你进单位时,你尹老师也说了好话的,现在师徒成同事,也是一桩美事。”

她特意向尹玉打趣:“怎么样,有你的高徒当助手,一定是如虎添翼吧?”

尹玉拍拍手掌上的粉笔灰,说:“希望如此。”

蔡书记又向陈兰君介绍了一下她目前的工作安排,一是跟着尹玉熟悉各项教学工作,二是担任夜校的老师。

这夜校,是特别为想要进修的非鹏大学子所设的。程度很浅,就教一些英文、数学之类的。

“可我的专业不是这个。”

“没事,许多报名的都是打工妹,大概只有高小的水平,你一个高材生去教,绰绰有余。”蔡书记讲,“等你这学期全都适应好了,下学期就可以接受一些正式课程。”

刚进校的新老师,多半是要当班主任,或者去管理学生的,这一类任务很重。相比之下,陈兰君的工作内容要轻省不少,一周上三天夜校的课,同时辅助尹玉做一些教学工作即可。

领导这么安排,也算是很看重她的。

陈兰君因此没有再发表自己的看法,只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好工作。

另一个触动到她的点,是“打工妹”和“学习”两个字。甚至勾起了她些许对往事的怀念。

重生之前,她也是打工妹,但不甘心永远是打工妹,所以晚上去上夜校。

夜校读书时,她曾经接受过几位大学教授的帮助和引领,受益良多。没想到这一次,她成了站在讲台上,能给予想要求学者帮助的存在。

蔡书记事情多,没带一会儿,就有人来找。

她向陈兰君说:“好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这边有事,要失陪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只管问尹老师。”

说完,跟着来人匆匆离开。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陈兰君与尹玉。

怎么说呢,气氛稍稍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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