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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我们听着。”曲歌很快反应了过来,对我说。

“最真实的版本……”我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就是我刚上班第一天,陈思远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因为是老乡想多帮帮我……”

我缓缓地回忆着那一幕幕的情形,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奇怪的是情绪却特别平缓,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仿佛在讲述别人的经历,但是眼泪却分明是为自己而流。

杨天华和曲歌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听着,杨天华不时抽出纸巾递给我。我当着两个男人的面,很坦承地交待了一切的经过,没有丝毫夸张的手法,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演绎,只是如实地说出所有的事实,包括我当时的窘迫状况以及陈思远对我的那些言行……那种静默的表达与这段经历的惨烈形成强烈的对比,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们的震撼与愤怒。

等我说完,杨天华愤愤地随手把桌上的一次性纸杯打落在地,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想,我所说的一切,超出了这个质朴男人的承受范围。

曲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两的表情都好凝重,让我的心也莫名地压抑,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瞄了一眼曲歌的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许久,杨天华开了口,他的情绪有些微微的激动,他说:“曲总,这件事我相信刘胜男的说法。”

他表明了立场,还是站在了我这一边。说完,他对我投以安慰的眼神。

在职场上,不要指望上司会对你有多少嘘寒问暖的安慰,那是情爱上的伎俩,在职场上比较罕见。上司愿意并且选择站在你的立场上,已是对你最大的信任。

“一家之言难以服众,这件事我会告诉许总,对陈思远实行暗中调查,看看其他公司女同事的反馈。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以许总的性格也不会姑息。”曲歌说。

曲歌的意见比较中立,但是明显更相信我。只是他作为上级,在没有全面了解事情真相前,不会轻易表态。

我心里一片平静,人在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心境都会更胜从前一筹。所以犯错,有时候是人生必不可少的历练。他们已经这么说了,我心中明了,也特别感激,不用再多说任何了。

我抬头看了看,输液瓶里还有一半的容量,输完液怎么也得10点多了。于是,我对他们说:“曲总,杨哥,要么你们先回去吧,已经挺晚了,一会输完液,我会自己回家的。”

曲歌看了看手表,对杨天华说:“天华,你先回去,这么晚了,老婆孩子都等着你。我等下送刘胜男回去。”

“曲总,别了,还是我……”

杨天华话未说完,就被曲歌的眼神止住了。他悻悻地没有说下去,“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老婆没事,主要孩子还小……哎。”

“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曲歌吩咐道。

“嗯,我知道的。胜男,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要相信我们会给你公正的答复。”杨天华说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聊作安慰,然后便和我们告了别。

☆、第二十二回心声得诉心头暖(2)

杨天华走后,我和曲歌聊了起来,他顺道问起我家里的情况,我如实告诉了他。

“我家在x省的山区,母亲是村里小学唯一的代课老师,父亲常年在外务工。我们那里条件不好,但是孩子们读书都很拼命,我是成绩不好的。像我叔父、伯父他们的儿女,如今大多都在各大城市定居,而且工作都还不错。”

“你母亲是当地唯一的代课老师?你们小学一共多少人呢?”

“所有年级加起来大概五十人吧,老师也有好几个。但后来小学合办了,我们都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去其他小学寄宿。一二年级的孩子太小,所以语数都是母亲在交,其他老师都调走了。”

“你母亲真是一位令人尊重的女性。只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是民办教师?”

“嗯,父亲常年在外,母亲一个人做农活,还要照顾我和一帮孩子,错过了很多进修的机会,所以一直被转正的条件限制着。”我说完,叹了口气,一说到母亲,心就发紧地疼。

他听完,脸色更加凝重了,他没有说话,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帮你。你母亲的事儿,我托老家的亲戚帮忙问问,如果有关系,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一听喜出望外,全然忘记了刚才悲伤,“真的吗?可是你们家不是很早就定居这边了么?而且你老家和我只是在一个地区,相隔得还是很远啊。”

“真的,我有个叔叔在老家,是教育界的高级领导。我帮你问问吧,我也不太熟悉老家那边的情况,得问了才能给你具体的答复。”曲歌对自己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从来不把话说满。

“那谢谢曲总了。能正式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是妈妈一生的愿望。”

我顿时心里生出一丝期望,但又不敢报太大希望,毕竟这一层关系离得太远了。而且,我怕曲歌也只是一时说说。

“等我真帮上忙再谢我吧。刘胜男,关于你今天所说的这些,我送你一句话……他狂由他狂,明月照大江。他横任他横,清风拂山岗。你是学中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曲歌说。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会谨记的。曲总,你不用宽慰我。当我说出这些时,其实我心理的坎已经越过去了。”

他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他柔声说:“小胜男,你比我想象的坚强。”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

“山里的孩子,没有几个不坚强的。不信,你每星期走一百里山路、每个暑假去砍几百斤的柴火试试,哈哈。”在他面前,我不知道为何,我可以很放松地谈论这些童年的苦难,心里丝毫没有芥蒂。

“啊?真的吗?你们童年这么艰苦?跟我说说看,我没有经历过。”曲歌见我主动提起童年,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我于是告诉了他我童年所经历的一切,家乡的山山水水,漫山遍野的野草野花,一年四季山顶的积雪终年不化,山间的溪流潺潺泉水叮咚,当漫山硕果累累时农户们丰收的喜悦,陪母亲采摘野果采药材时的跋山涉水,肩扛重物走十几里羊肠小道的风雨飘摇……那艰辛而快乐的童年,一幕一幕,不断萦绕在我的眼前,弥漫在我的心间,我想我此生是必不能忘,也从不敢忘记。

他听得震撼,目光里多了一层怜悯和疼惜。“我从前有几个同学也是农村来的,但是他们的童年没你这么艰苦。你家在偏远的山区,想必更艰苦一些。”他说。

“嗯,只不过现在说起来觉得艰苦罢了,小时候一点都不觉得。人越是在贫穷的时候,越是容易满足。我们那里的村民都活得很知足,脸上常常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其实他们才是最有幸福感的一群人。日出而来,日落而息,比很多城里人都活得纯粹。”我说。

“是啊,诱惑太多,难免被迷住眼睛。小胜男,希望你一直保持你的纯粹。”他突然站了起来,起身按了服务铃。

我这才知道,他和我谈话的间隙,总不时地抬头,原来是时刻注意悬挂在高处的输液瓶有没有见底。他真的很细致。

说了一晚上的话,心里的情绪被宣泄一空,整个人顿时空盈了起来。生活的确是很需要宣泄的,这是我来c城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愿意坐下来,静心聆听我的悲伤与快乐。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能遇到一位懂得倾听、愿意倾听的人,已属难得。

输完液,我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我再一次坐上了他的副驾驶,路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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