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沈家孤女
龙,一种神秘的生物,同时也是人人敬仰的神。它们得天地灵气孕育而出,繁衍和成长方式古来成谜。
据古籍记载“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神龙也有见首不见尾之称,古今名流之辈皆把龙描述成神出鬼没,神通广大,代表自然主宰万物之生灵。然而民间亦有传言,龙生性贪婪,迷恋金银珠宝,尤喜女人。
因此,为了寻求龙的庇护,人们会把家畜金银珠宝甚至是……女人,上供给龙。
大汉王朝,四十年。
大汉王朝中部群山环绕,这里群山拔地而起,连绵不绝,遮天蔽日,自东向西硬生生把大汉国土分隔成了上下两部分。北部毗邻西北寒地,南部面朝温带海洋,群山巧妙阻隔了自南方海洋北上的水气和南下的寒风,致使中部地区形成了得天独厚的颐养之地。
位于大汉王朝中南部的群山之间,这里有一座格外高耸的山峰,海拔比附近群山高出一截,山顶常年覆盖白雪,山腰不着植被覆盖的地方露出山体岩石。不同于常见的黄褐色风化岩,这座山的岩石呈黑褐色,与白雪形成了黑与白的鲜明对比,打远看去,黑与白的交织莫名像一条黑龙盘绕其上,因此,这座山也被世人称为黑龙山,黑龙山下的镇子叫黑龙镇。
民间传言黑龙山上有个黑龙洞,黑龙洞内有黑龙,多得黑龙的庇护,这一方土地从古至今未有大灾,人们也算过的安居乐业。
久而久之,人们自发修筑了一座又一座龙王庙,春耕秋收,商人远行又或是书生求学,人们都会选择去庙里供奉龙王,祈求龙王能够实现他们的心愿。然而,不管人们多么心诚志坚,纵然耗尽家财,龙却从未回应过人们。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五月,又是一年春耕农忙时,位于黑龙山脚下的桃花村过着安宁的小日子。
今年是个旱年,雨水不多,水田略显干旱,温度也比往年稍高一些,远远看去,田间三三两两庄稼汉牵着水牛来回走动。
汉子脚踩木犁,鞭笞老牛,老牛拉着木犁行走,每走一步,都会带动木犁从地表划过,木犁深插入土地的一端顺势把深层的肥沃土壤翻起来,故名犁地。事实上这副农民挥汗如雨的画面也是广大劳动人民千篇一律的生活写照。
临近正午时分,李娘子把煮好的饭菜装进碗里,准备带去给自家劳作的男人吃,临出门却迎面撞见形单影只的身影。
小姑娘背着竹篓从山上下来,竹篓内堆满了猪草,底部竟然还绑着两捆柴火,堆迭起来的柴火和猪草看起来比小姑娘的身段还要高,还要沉,如此多的东西显然超出了那个干瘪单薄身子所能承受的范围,小姑娘被硬生生压弯了腰,只能半弯着腰迈着一步一个脚印的沉重步伐缓缓走来。
看着小姑娘略微发白的小脸,李娘子出门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了,她转身回到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菜干饼子。
“沉丫头又一大早忙到现在了吧,来来来,先把饼子吃了,休息一会儿。”听闻李娘子的话小姑娘停住了脚步,有点局促的站在李娘子面前,纵然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却并没有接那个饼子。
“不必了,呆会儿便吃饭了。”
李娘子眉头一皱,也是深谙这丫头的脾气,便直接把饼子塞进姑娘怀里,“你能吃什么婶子还不知道吗?给你便收着,一个饼子也不费什么钱,藏好了自己吃,莫要又被那沉金宝抢走了。”
“李婶子,这。”小姑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娘子感觉非常心疼,“唉,别这那这的,快到中午了,还得做饭吧,快回去,婶子我也该给当家的送饭了。”
“那谢谢婶子了。”
小姑娘声音细柔,带着女儿家一惯的胆怯。李娘子替她提了提那个竹篓,不提还好,一提吓一跳。竹篓重的她都差点提不起来,也不知道小丫头是怎么一个人从山上背下来的,目送小姑娘佝偻着背往旁边的一座房子走去,李娘子长叹一口气。
小姑娘是隔壁老沉家的大孙女,叫沉清茗,不过全村人都叫她沉丫头。沉丫头原本有着桃花村人人艳羡的家庭,父亲是老沉家的大儿子沉青渊,母亲是镇上药房花掌柜的女儿花玲珑。
老沉家原本的条件也算不错,沉青渊读书有天赋,不负众望考中了秀才,来年又娶了花玲珑生下了沉丫头。儿子读书好又有花家支持,村里人都说老沉家怕是要平步青云了,然而事与愿违,命运的眷宠仿若只是漫长人生中的昙花一现。
其实早在儿时沉青渊便展现出不似山野村夫的野心,他异常沉着,知道舍小利而谋大利。读书的时候便频繁结交当地贵胄,显然他不愿留在桃花村,甚至黑龙镇都留不下他,他的目标是京城。镇上的花家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沉青渊在赴京赶考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都说沉青渊到京城给大户人家当上门女婿了,抛弃了妻女,连老父母都抛弃了。自此,老沉家的富贵梦彻底醒了。
沉青渊此举不仅让桃花村蒙羞,也负了花家的信任。花掌柜家底不错,花玲珑自是不可能守着一个小村子过下半生,改年便寻着机会再嫁了,沉丫头也沦为孤女。
按理说养一个姑娘其实也不算多麻烦的事,但老沉家在之后却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大儿子走后,沉二叔和沉三叔也娶妻生子了,可一连生的都是丫头,由于早年家底大部分都用来供老大读书,现在老沉家就像被掏空的壳子,劳动力不足又养了一群丫头,日子可想而知,沉二叔和沉三叔对大哥的怨也在清苦的日子中日益增长,大哥不在,怨恨便投射在沉丫头身上。
粗活累活都是沉丫头干的,天蒙蒙亮就得起床上山割猪草砍柴,忙到临近中午才回家煮饭,午后又要煮猪食喂鸡,打扫房子,傍晚还要挑粪烧水。干这么多活听说也就两顿饭,还没有菜,严重营养不良导致沉丫头长的极为干瘦,明明已经及笄,模样尚且比不得十岁的小姑娘,只怕连葵水都没有来。
直到那抹灰扑扑的瘦小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李娘子才叹着气往田间走去。
这厢沉丫头头也不回走向了老沉家,刚刚打开简陋的木制篱笆门,不等走进院子却被拦在了门外。
只见一个小男孩叉腰站在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男孩看似年岁尚小,身高却已经媲美她,肥头圆脸,膘肥体壮,特别是此时岔开双腿叉腰站立,小肚子那便鼓起了一圈。值得一提的是男孩正值蓄发的年岁,头发蓄了一小撮,编成细小的辫子挂在脑后,搭配那又圆又大的头,就像白屁股上长出了一条老鼠尾,诡异至极。
见到她,男孩皱起一双眉,张嘴露出一行参差不齐的黄牙吼道:“丑八怪,怎么才回来,再不回来做饭我就要饿死了。”
被人以丑八怪称呼想必感觉不会好,更被说此人如此无礼,沉清茗半阖着眸,细碎枯黄的刘海落下,掩在眉间,叫人瞧不清神色。半响,发干的唇瓣蠕动着,挤出了细碎微弱的话,“这便煮了,让开些让阿姐进屋。”
“哼,算你识相,赶紧的煮饭去,你这么慢猪都要饿死了。”男孩依旧不依不挠的训斥着,沉清茗一直半弯着腰,低眉顺眼。若不是知道这两人是姐弟,怕不是得认为是兄妹,身为弟弟训斥姐姐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沉清茗正欲进屋,骂骂咧咧的男孩却闻到什么味道似的,扁平的鼻子鼓动着,脏兮兮的手突然径直伸向了她怀里。
纵然男孩年纪尚小,但沉清茗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哪里可以让男孩把手伸到怀里。然而男孩敦实肥壮,赤手空拳的时候尚不是对手,更别说此刻还背着沉重的竹篓。稍不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