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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之上。别家拳架也都有说大椎是身体大龙,道理其实都是相通的。身如龙、枪如蟒,其实身也要如蟒,只过说蟒不大好听,才将身体比作龙蛟——龙蛟龙蟒,其实有什么区别呢?你只要把这种感觉掌握到,也就踏入藏敛的门径,接下来就是将这一根本融入所有的拳势刀枪变化之中,就算是登堂入室了!”

“……而年幼者习武,想要窥得这门桩功的堂奥是很难的。由浅入深的来说,我们要先想着头顶之上,有股力量在提拉自己的头颅,以便背脊能自然挺立起来,而不是用腰胯的力量强行将其挺直起来。之后还要想着似有一根巨大的蟒尾顶住自己的尾椎,也就能从底端将身体自然的撑直起来。通过两端的‘提’与‘撑’,使脊椎骨直耸,这样才能达到似曲非曲、似直非直的效果。虽然还要很多的技巧配合,如起伏劲的修练等,但从这一根本将伏蟒桩功练到一定层次,全身的气力是否需要爆发、爆发的程度,都能更精准的进行控制,这就是藏敛。鞭锤势等诸多拳法的变化,也就能水到渠成掌握了!”

卢雄在伏蟒拳上浸淫多年,甚至在此拳法的初创者之上,有他自己更深的感悟。

听他基础桩势讲解非常的通透,都不需要说第二遍,徐怀就完全明白,眼前跟打开一道门户似的,窥见里面闪烁的光芒。

他心里也知道,以往十七叔徐武江并非有意不跟他说这些;他神智没有恢复,谁没事跟他讲这些?

当然,徐怀以为十七叔徐武江他们对伏蟒拳的讲解,达不到卢雄这等深度。

好在他这个人以往笨拙是笨拙了,性格却是坚韧异常,或者说无比傻倔。

年幼时并不能掌握伏蟒桩势的要领,只知道学其形,用腰胯部的筋肉将背脊绷直。

寻常人这么练是很难坚持多久的,身体也会有损伤。

徐怀虽然走偏了,但他天生骨壮筋长,每日坚持时间甚至比徐心庵他们更长,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他练就铁铸一般的筋肉,骨骼也异常坚实。

不过,倘若一直如此下去,他这辈子除了会永远停留在打熬筋骨的层次不说,更可能到三四十岁时,身体就会因为过度损耗而迅速垮下来。

现在既然有卢雄这位名师在,徐怀断然不会轻易错过机会。

也许是前段时间脑海突然闪现那段文字记忆的意义所在,或者说是他应得的奖励?

徐怀是不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不想继续被别人当憨货,也不知道离开淮源镇能不会闯出一番天地,但不管怎么说,当世能有强横一时的身手,无疑能多些筹码跟选择。

伏蟒桩势的基本动作,徐怀再熟悉不过,但要想象头顶之上有股力量在提拉自己的头颅?

徐怀两腿稍稍分开虚立,视野往远处看去。

河东街市还有灯火,虽然昏晦,却还是隐约分出地平线,徐怀也没有去想象什么山中巨蟒,就回想卢雄使枪时那种高远姿态,将自己的视野尽可能朝远处昏晦的地平线看去。

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凌然而上的感觉。

“你悟性真高,我只是一说,你便有些掌握窍门了!”看到这一幕,卢雄都禁不住赞叹起来,说道,“你现在背脊两侧的筋肉,是不是感觉比平时放松一些了?”

“确实如此,但似乎还有不够,蟒尾撑地又是什么感觉?”徐怀也颇为自得,又问道。

毕竟最基础的伏蟒桩势有两处要点,此时还远不够好。

“王孝成在军中,总结诸多军阵刀枪战法,先创伏蟒刀、伏蟒枪,融合诸家练法所长之后,才从刀枪套路创出这一路拳法,我有幸听他说过此拳精义,练桩功时讲究一个‘背椎如蟒身交泰’,你第一步做对了,交泰处应该落在这里!”卢雄伸手在徐怀腰椎处摸索了几下。

徐怀感觉却有一股奇妙的力道传来,他的脊椎不由自主的随着卢雄的手掌变化,作极细微的调整。

卢雄手掌最后落处,竟然完全跟他身体的重心吻合。

重心?

好奇怪的字眼,但在伏蟒拳里,这一处叫“身交泰”。

也许此时就处于“身交泰”的状况之中,徐怀这一刻再去想象尾椎骨有蟒尾延伸出去支撑地面,完全没有难度。

说起来很微妙,卢雄将手掌收回去后,他的背脊也下意识的往前微微拱出,似能感受到每一块脊椎骨似曲非曲、似直非直环环相扣起来;不再像以往像一支铁矛似的绷直在那里,感受不到一点曲度变化。

这就是“身椎为根”啊!

无论是想象头顶有力量虚提头颅、尾椎骨有巨尾延伸撑地,还是想象伏蟒从草丛中狰狞昂首,实际就是要让身体的重心保证落在似曲非曲、似直似直的背脊上,然而将这一根本融入伏蟒拳及刀枪的所有变化之中,是这一整套军阵技击之法的基地。

原来真就是差这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啊。

然而卢雄心里更是震惊:除开远比常人高出一大截的筋骨底子,如此复杂的道理说一遍就能通晓,在徐武江等人眼里,徐怀竟是憨货?

少年奸计

卢雄点拨时间虽短,徐怀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要想对筋骨肌肉的控制提升到全新的层次,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苦练,但这种找对门径、窥得堂奥的感觉,实在是不差。

这么想的话,牵涉到这种事里,也不全是坏处。

徐怀心想他要有卢雄这样的身手,或者说他掌握伏蟒拳能到卢雄这般境界,实力或许还要更强一些,他又何需畏惧名见不得光的刺客?

而天下之大,又有什么他去不得的地方?

见卢雄眼里都是困惑跟惊讶,少了许多顾忌的徐怀沉吟片刻,问道:“午时在驿所公廨院子里,我瞥了一眼官告文函,说王老相公是贬唐州居留,但能否可以不去泌阳城,而留在淮源镇呢?淮源镇也算是唐州的地盘。”

刺客以及幕后的蔡铤不大可能会善罢甘休。

泌阳县城乃是唐州州治所在,城中有六七万民口居住,过往商旅也多,刺客真要再一次动手,仅凭卢雄一人,是很难保护王禀安全的。

而在淮源镇,特别是军寨之中,关系就简单多了,刺客很难渗透进来;倘若刺客敢强闯军寨,巡检司百余武卒也不是摆饰。

更关键的一点,徐怀他对泌阳鞭长莫及。

他也细想过,刺客不大可能会先找他,但王禀在泌阳遇刺后,刺客还是有可能找到他灭口。

要是能叫王禀、卢雄他们留在淮源,他除了多少能抓住主动权外,平时还能继续接受卢雄的点拨。

“大人贬唐州居留,要受州衙监管,能不能留在淮源,要看知州陈实的决定!”卢雄沉吟说道。

他何尝不知道泌阳鱼龙混杂,但王禀留在哪里,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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