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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格洛丽亚与奥古斯特:红颜枯骨 画皮美人

 

住了一个男人?”

“早上好,少爷。”查尔斯在电话的那头说,“您说的是罗聿先生的吗?”

“对。他什么时候走?”

“他刚刚续订了房间,嗯……”查尔斯在登记系统上查了查,“一直订到下个月。”

塞德里克本以为罗聿很快就会走,等那之后再回去准备玛莎的生日派对,闻言不安地皱了皱眉头。

逃避不是办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今天中午回去一趟,安排车来接我吧。”

每个月都有富裕的年轻人选择在格拉夫顿庄园而不是他们自己家办生日派对。这里宽敞豪华,富有贵族气质,更别提还有个鬼故事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再加上帅气的庄园男主人格外善于营销,过生日的那个人会被他邀请共舞一曲,当然不会有人拒绝。

lse的内部论坛上有一个常年热门的帖子,详细统计了塞德里克历任男女朋友的专业、性格、外貌、家庭背景以及是否在格拉夫顿庄园办过生日派对,得出了这个看似十分可信的结论——“塞德里克会和跟自己跳过舞的人谈恋爱”。

拜那个帖子所赐,来的人多到他快应付不过来了。

塞德里克到达庄园的时候正是午餐时间。他没有去餐厅,以免过早地碰到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付的人,直奔他自己在顶楼的房间,准备一会儿让人把午餐送上来。

然而墨菲定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他经过二楼走廊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下楼的罗聿,后者颇为意外地对他挑起一边眉毛,笑着说了句:“好巧。”

罗聿并没像昨天讲座上穿的那么正式,只穿着深蓝色的西裤马甲和纯白的定制衬衫,外套随意地搭在半挽起袖子的健壮手臂上,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很有质感,像个伦敦金融城或者华尔街里刚刚下班的精英白领。

昨天塞德里克没什么心思仔细观察罗聿的脸——虽然他盯着罗聿看了很长时间,但他实际上只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如今两人狭路相逢,不看着对方的脸说话就显得太不礼貌了。

眉眼深邃,骨相非常立体,正好介于白人的突出和亚裔的扁平之间那个平衡点上,足够英俊的同时还不怎么显老,奔三的年纪看上去却比塞德里克大不了多少似的。眼角略微低垂,显得心思深沉又不失侵略性,被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专注盯着的感觉就像被狙击枪的准星瞄准了一样,明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无法逃离。

昨天在熙熙攘攘的会场和酒吧里,人群之中的罗聿显得斯文儒雅风度翩翩,可真当两人这样独处时,塞德里克却觉得他从内而外透着冷,哪怕是在笑也让人心生寒意,仿佛一切伪装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

塞德里克觉得很不安,刚准备打个招呼就上楼,罗聿却突然直白地邀请道:“要一起吃个午饭吗?”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兴趣。

那个眼神塞德里克非常熟悉——他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人,昨天在酒吧遇到罗聿的一瞬间就进入了应激状态,一时竟然没想到罗聿只是单纯对他有意思而已。

“当然。”回到舒适区的塞德里克从容不迫地说,“餐厅就在楼下,我们走吧。”

几乎所有约会都是从交换个人信息开始的,如果进行顺利的话或许会交换联系方式,格外顺利的话两人会发展成肉体关系,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会彼此爱上然后走进婚姻殿堂。当然也有另一种情况:如果双方都各方面条件极佳,那么哪怕不顺利也会交换联系方式,日后成为彼此的人脉和资源。

这就是无效社交和有效社交的区别,后者是塞德里克愿意投入时间精力的——和罗聿这样的人多聊聊总归没什么坏处。

和几乎所有成功人士一样,罗聿的履历十分让人印象深刻:毕业于牛津大学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ppe专业,校友遍布各国政界商界,据他所说他们给他的生意提供了相当的便利。这次来英国就是要来见其中一位政客,不料那个朋友出了些事情,他只好在伦敦多待一段时间。

罗聿在香港出生,在纽约长大,双重国籍。塞德里克喝了一小口红葡萄酒,饶有兴趣道:“我父亲从前也是,他是遇到我母亲之后才加入英国籍的。”

罗聿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塞德里克便接着说:“我母亲在剑桥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了他,在三一学院的‘五月舞会’[1]上。就像所有童话故事里那样,骑士和公主一见倾心——她总是喜欢把这些说的特别浪漫,我猜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毕竟她后来也承认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想必没那么容易对人敞开心扉吧。”

罗聿切着盘子里的菲力牛排,自然而然地顺着话题继续下去:“那我父亲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他年轻的时候也在剑桥读书,个性张扬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是吗?那他们说不定还认识。”塞德里克耸耸肩,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只怕再见面也认不出来。”

其实他对当年在剑桥究竟发生了什么知之甚少。在他的记忆里,能见到母亲且她神智清醒的时候不多,她也就没什么机会和他讲太多细节,哪怕他们一起走过将近十三年的时光。

他不指望罗聿知道的比他更多,但终归还是有所期待。

“我不确定我父亲和你父亲是不是认识,”罗聿说,“但我猜他认识你母亲。”

塞德里克切奶酪的动作下意识停顿了一瞬。

“我明白为什么我的假面。

那个纹章象征了他的身份,人们心照不宣地认出了这位“菲兹洛伊先生”,这场豪奢舞会的东道主。

直到上一代为止,菲兹洛伊家族政客辈出,塞德里克的曾祖父差一点就当上了首相,同辈中也不乏内阁大臣和议员,到了祖父这一代更是人才济济,如果不是那场震惊全国的血色婚礼让菲兹洛伊家族几乎灭门,很难想象在那一辈整个家族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英国人骨子里重视传统,哪怕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一代菲兹洛伊,他们还是对这个不到二十岁的俊美青年礼遇有加——说实话就算塞德里克不姓菲兹洛伊也不妨碍他进入政坛崭露头角,毕竟lse本身就盛产风云人物。

当他们讨论惨死的德雷克议员时,一定没想到杀人凶手就离他们咫尺之遥,从容不迫地喝着香槟吧。

西敏寺圣徒信步走向大厅中央的空地,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在他身上洒下玫瑰色的光影,正在和人交谈的罗聿情不自禁地用余光追逐着他的身影。

塞德里克挥手示意交响乐团中止奏乐,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酒杯。

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欢迎来到格拉夫顿庄园。”标准的伦敦腔音量适中,年轻的声音如同流水般潺潺流淌在酒香氤氲的空气里,他高举起酒杯笑着宣布,“让我们用华尔兹为罗聿先生献上生日祝福吧。”

水晶吊灯突然熄灭了,众人发出阵阵惊呼。黑白琴键再次落下,墙壁上的古老烛台有魔力般“唰”的窜起火苗,典雅柔和的暖橙色扫除黑暗的那一刻罗聿出现在塞德里克身边,款款牵起他的手,弯腰在指节上印下克制的一吻。

钢琴戛然而止,心脏如同被一把攥住。下一刻,华丽又热烈奔放的小提琴独奏一瞬间把氛围掀向高潮,躁动不安的人们在纸醉金迷的梦境中寻找着自己的舞伴,不过须臾金色大厅里舞步已是参差错落,手工皮鞋与高跟鞋的落点踩在飞扬的旋律上。

——血色绽放的庆典,荒诞燃烧的舞会,人人都戴着假面,各色的脸上画着各色的妆,狂欢之后万千人潮退去,没有谁会记得谁的模样,所以此刻只管趁着醉意纵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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