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猝不及防
于是青年就自己在大道上行进了一段距离,本来不想进森林的,但是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靠近海边的那片林子里,树木的轮廓在眼角的余光里渐渐变形成怪物的模样,他扭头看去又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心脏不自觉碰碰跳打鼓一样响亮。
等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施岚才发觉自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一直一直走进森林深处。他必须马上掉头回去了。
这时月光洒下来,他似乎又没有那么紧张了。
听到鼓声,他决定去看看。
猎物似乎总是如此,在视线能够看清的时候,心里的警戒线会放松那么一丝,反而看不见的时候,才会时时警惕那暗中的猎人。视觉能欺骗大脑之处还不单只在这里。
这时候的场面如果做成一幅画,或许就是一副蕴藏着隐秘意味的宗教画。
画面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火堆,他们——白天那些当地居民们,都是些大人,没有小孩。他们围着火堆按照盘坐在一旁的巫医敲打的鼓声,一会儿顺时针围着火堆起舞,一会儿逆时针回到原位。首领手捧着一个什么东西高高举起,然后很多的细条长蛇在火光里游走绕着首领转圈,最后攀爬上他的腿、躯干、手臂。
而画面的背景则是深深夜幕下,亮白月光下,黑色的森林里一个暗淡的米白色衣服的青年,正躲在树荫里观看这古老的仪式。
那奇异的起舞动作让施岚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之前他们去过的位于北部地区的一个岩洞里的古老壁画上的影子,有几个动作特别像,但是看久了他就感觉头晕目眩,被精神污染了似的,不得不闭上眼。
他甚至想捂住耳朵,巫医敲的明明是个小鼓,但是越听却越像是敲在他耳边,又重重敲在他心上,心脏的跳动也渐渐吻合了鼓声,让人有着作呕的恶心感。
特别是看见了周围的树林里还有很多细条东西游进中间的宽阔平地,向那已经挂满各色蛇类的首领奔去……他就已经浑身酸软肌肉发麻了,那东西会不会也在他旁边……?
正这么想,一个柔韧的长绳就缠绕上了他的小腿。
施岚及时捂住自己的嘴,他的手指扣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
头皮一阵炸麻,要不是他穿着长袖长裤,怕不是要直接用皮肤接触那冰冷滑腻的鳞片。
这条离队的小蛇似乎对施岚这个不在广场的热源很感兴趣,一路攀爬绕着缠上了他的大腿,让他想动也动不了,他怕惊扰了蛇,也怕惊扰了那些人。
可现在谁能来救他呢?
现在后悔也晚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颤抖着手靠近腿部的时候,一只微凉还带着水汽的大手覆盖在他捂嘴的手背上,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大手在臀部和腿外侧游移了一下,然后摩挲到大腿内侧,隔着布料按在大腿根的软肉上,随即那条绳索从他腿上扯开。
男人同样微凉的胸膛靠在他后背上,就这这样揽着他的姿势,一句话没说就把他牵走了。
直到施岚回过神,眼睛大张瞳孔紧缩的反应才稍稍回转,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还在剧烈颤抖,喉咙干渴,沙哑的声音说出来都要吓自己一跳,“……李教授?”
“放心吧,快进去,我去把蛇放了。”李教授推了他一把,旅馆就在不远处了。
他手里的那条青色细绳,施岚都不敢仔细看,原来他还一直捏着,直到这时候才走到一旁的草丛里轻柔地放归了小蛇。
见施岚等在原地,以为他是不敢自己走,李教授回过来拉住他纤瘦的手腕,“走吧。”
李瑾洗漱完出来后才发现同寝室的室友不见了,他很清楚那个漂亮的青年对蛇类有着怎样的吸引力,暗骂一声就赶紧跑了出去。青年白天才说害怕蛇,肯定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要寻找,所以沿着白天考察的道路就能看到对方了。
他刚赶到就正好看到青年颤巍巍地扶着树干僵直站立,修长的细腿被一条青色的小蛇给缠上了,宽松的裤腿都裹紧了腿部的线条,看着跟绳子一样的蛇越来越靠近危险区域,李瑾还是上去帮他拿下来,食指点了点小蛇的头部,真是一条小淫蛇。
怀里的青年一身温热,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果味甜香,是他自己带的沐浴露味道,栗色发尾还湿漉漉的,吸一口带着湿润的水汽,身体还在细微的颤抖,这时就像可爱的羊羔一样温顺。
刚被惊吓过的羊羔呀,可要小心照料。
他手里抓着的小淫蛇还在扭动,躯干缠绕上他手臂,头部被他牢牢捏在手里也不安定地想要向他怀里的青年靠拢,这小蛇怎么不懂,别人的猎物不要碰呢?
等到怔愣的青年被男人带进房间,他脱力的坐在了中间的大床上,低垂着头不言语。
李瑾倒了一杯热水让施岚喝下,两人擦干头发后躺进柔软的被窝里。
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店主倒是给了两床被子,可是刚被吓得眼睛湿润的施岚嗫嚅着发白的嘴唇,就像每一个受到精神损伤的病人一样,他极度渴望着人的温热皮肤,渴望另一个怀抱的温度。
恐惧就在这拥抱的力量中消亡。
等到李瑾关了灯,极好的夜视能力让他能无视这噬人的黑暗,更别说半开的窗帘溜进来了一缕银色的月光照亮了青年半张脸的弧度,就看到柔软的大床上窝着的迷人羔羊,眼角湿润晶莹,睫毛被水汽粘结成几缕,娇嫩的唇瓣颤抖几下欲张又合,平时带着眼镜遮住的鼻梁上的小红痣也诱惑地点缀在雪白的肌肤上,红宝石一样巧稚。
李瑾缓缓呼出一口气,安耐下心底的躁动,即使身下已经微硬,他还是放缓姿态慢慢靠近被月光和软被拥簇的无知猎物,捕猎或许是猎食者的本能,这是被天生赋予他们的生存技巧。
施岚还处于一种恐惧后的余韵里,即使是柔软地染上了体温的被子床榻也没法让他安定下来,他甚至害怕在被子里突然摸到什么滑滑凉凉的东西。
或者在地上看到什么游走着的长条东西?房梁上、墙壁上、床头、窗沿……它们在这个部落里居住的时间比他们这些外来者长得多,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或许对这些本地人来说,那些东西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因为这里本就是它们的地盘。
可是施岚害怕极了,他愁苦地靠近沉默的教授,教授关了灯后就一言不发躺在大床的另一半边,默默盖上被子好像要睡了。
颤巍巍的小羊自己慌不识路地跑进了猎人的陷阱,还温顺地袒露出柔软的内腹。这怎么能怪猎人用绳子捕捉、用牢笼锁紧呢。
“教授、李教授……”
听到施岚带着颤抖尾音在自己耳畔呼出热气,李瑾差点就憋不住翻身压倒他然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难受,他现在可是快到特殊时期了。
“……教授,我能和你靠近点吗?”施岚一点点挪动过去,虽然隔着两层被子,他心里安定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满,试探的伸出手,见背对着他的男人没有拒绝,于是转进了对方的被子里,两条白皙的手臂网一样环抱住男人的劲腰,他感受到对方好像僵了一下,手臂下的腹肌都收紧了,施岚慌忙道:“教授我有点怕,呜能别推开我吗、一会就好……”
男人没有更多的动作和语言了,默许了他的拥抱。
于是刚刚还说自己一会就走开的人更加得寸进尺起来,骄纵的猎物似乎看不清自己的猎人的差距,他甚至从自己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挤进了李瑾那温度没那么高的软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