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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交代我哥,每天要进行两到三次冲洗,七天一个疗程,之后可以一天冲洗一次,直到阴道口消肿下来。消炎药每天都要吃,一天两次,一次一粒,不能间断。
我哥手上拿着药,背着我走出卫生院。
外面已经黑了,我哥给我买了一碗粥。他说小颜,我们没有多少钱了。
我一天没吃饭了,吃着粥没什么胃口。
吃了两口,我实在不想吃了,把粥扔给我哥。我哥吃着包子,手上拿着矿泉水。他愣了一下,接过粥,说我们去外地生活吧。
三轮车在路上吱嘎吱嘎地走着,月亮挂在头顶,星星出来了。
我哥说路上冷,脱了外套,给我穿上了。
他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有几块部分很暗,月光照过,那几部分还显出了暗红。
我靠着我哥的肩,风把我哥的外套吹的鼓了起来。
袋子提手从储物箱里伸了点边边,储物箱里满了,药有些放不下了。
那些药很贵,我哥把给我奶奶下葬的钱全部给我买了药。
我哥说,他以后只有我了,等我们到了外地,他出去打工送我上学。
我问我哥,他不上学了吗?
我哥笑了一下,说他不上学,也能挣到钱养我。
我问我哥,为什么不可以边上学边挣钱?
我哥看着前方,说那样挣的不多。
风在我耳边呼呼吹着,我感觉我的四周就像隔着一层玻璃。我哥还在跟我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嗡嗡的,我听不清楚。我哥两只手都放在车把手上,风太大,我怕被吹下去,就挽紧了我哥。
我听见了我哥的心跳声。他没有说话了,四周好安静,偶尔有摩托车经过。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我像是被一层雾霾包裹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瞌睡扛不住,我闭上了眼睛。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哥靠在了我的身边。
天边有些微亮,四周蚊子好多。
有一只在我哥脸上飞来飞去,我打死了它。
我哥突然惊醒了,他扭头四处张望着,心跳跳的好快,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我哥的嘴巴好白,我喜欢他嘴巴红红的样子。
我哥嘴巴变红了,他呆呆地看着我,松了口气。
我哥说,我们现在在交界处,就快到了。
太阳缓缓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太刺眼,我伸手挡住,我哥眯起眼睛,我见他两手开着车不好动,就拿另一只手给他挡着光线。
车子开进一个小镇上,路上没怎么有人,偶尔一个大娘经过,我哥停车问她,县里怎么走?
大娘说着方言,我听不懂。
我哥用普通话问了两三遍,大娘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那边走就是去县城。
我问我哥,为什么要去县里?
我哥说,县里的初中比镇上的好,读完初中可以直接报考县里的高中。
我还没去过县里呢。
我哥说,县里环境好一些,老师教的也好一些,县里还有体育课,校运会,各种节日的大型活动。
我哥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说过,我哥摸了一摸我的头,说我去学校就知道啦。
车子在路上开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哥开一段路就停下来问,县里怎么走?哪个初中最好?那个初中往哪里走?周边有没有租房子的?
我在车上懵懵地看着我哥。
我听不懂方言,我哥问了一圈,他好像都听懂了。
穿过两颗大树,我哥带我来到了一座很高很大的房子前。
我。
有大娘踩着三轮车从后面经过,她的车上飘着香味。我看见她车上有好多小菜,闻着好香好香,我哥拉着我的手,去她摊位上给我买了一份。
一份好大,我吃了几口就饱了。
我哥接过,一下就把剩下的给吃完了。
太阳到了头顶,有大叔停在我哥的三轮车旁,他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往筒子楼里走了进去。
我哥拉着我赶紧上前,问他里面有租房的吗?
大叔说有。
他打开一楼的铁栏门,让我们走了进去。
一楼的走廊很长很凉快,穿过几个绿色的大木门,他带我们停在了最边的一个铁门前。
铁门另一边是敞开的,有一个大娘坐在椅子上摇扇子。带我们进来的大叔说,老板娘,这两个是来租房子的。
大娘看了我们一眼,问我们租多少钱的?一楼的五百一个月,二楼的四百一个月,三楼的三百一个月,四楼的两百一个月。
我哥说,租四楼的。
大娘说行,带我们上楼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