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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寒樱难郁

 

沧阆宗的主殿之上,一个女人用手撑着脑袋,似乎在思索什么。白金色的半覆面玉制面具只留下半张姣好的面容,看不真切表情。殿内的气压却有些低。

硫归、咤晚、锵斛三人跪在殿上,同样参加百宗节的黑面具女人却站在一旁,不言语。百宗节尚未结束,甚至都未过半,四人却被召回。

她几人原本就不是去跟那其余宗门争抢奇珍,也不是去涨名望的。

见白玉面具不言语,黑面具有些烦闷的开口:“宗主食言了。”

白玉面具露着的眼睛眯了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慢慢地踱向黑色面具,后者继续开口:“买卖怕是要做不成了,宗主。”

正要走,那白面具突然开口:“慢着。”

“十九堂,我若是说,我还有另一种法子能重塑肉身,你可要?”

她特意咬重了十九堂三字,似乎在提醒那黑面具什么。果不其然,后者顿住了脚,转过身来,毫无防备的用手挥出一道强波,直直撞在殿柱上,将其砸裂开来。

“莫唤我十九堂,”黑面具声音里带了些怒气,却还是走回来,带着极低的气压,“再唬我,便别想和我再做买卖。”

见黑面具话里还是不爽,却带上了妥协。沉阖晓就浅笑着开口:“您知道的,沧阆最善炼丹奇药,重塑肉体,宗内另有其余的丹药法子能做到,只是,时间长些。”

“但我保证,若您同意,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做成这件事。”

黑面具听完半晌,叹了口气:“还要我等多久,千年?百年?还是无穷尽?罢了。沉宗主,就依你所言吧。”

她释然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着的图纸,解开记着的绳子,把整张画摊开,两只手举着,向沉阖晓展示。图纸是防水的,不知用什么制成,上面清晰的画着台天的地势以及其他的详情,还在一片区域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都依宗主所言,完成了。我绝不食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把地图又卷好,放在沉阖晓的手里,她又退下去。

台下跪着的锵斛眼见平日里素来冰冷的宗主眼神里突然闪烁着星点的光芒,却又消散。她抬头看了一眼,却又很快低下去。

沉阖晓干笑了几声,收下地图,同黑面具嘱咐道:“堂主,每半月来我这处拿便可,用灵力炼化,再注入即可。虽慢,却还是有效。莫说我不负责,您的行踪我捉摸不了。尽力了。”

黑面具已经走出殿外,转过头来,只抛下了淡淡一句话:“那便祝沉宗主有日能寻到我的行迹。”

沉阖晓听完后,猛地感觉心里一窒,却很快的跳动起来。

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她很快收敛了笑,看着台下跪着的三人。她们从早晨开始跪,现在月都快落下来了。

硫归见她得闲,急忙俯身一拜,求情道:“宗主。莫怪罪师妹了。”

宗主原本千叮万嘱的东西被人半路截胡,她何时见过宗主这般脾气轻柔的和人交易买卖,往前都是宗主决定去留,现在却这么受制。想一想就知道,交易的东西对宗主来说必是重要的。

硫归能敏锐的猜到,这东西大概率是被洛云岫截了胡。但其余的事宜,她都不清楚。她只知道宗主找到师妹,嘱托她更详细的事情,其余的告诉她们的只有协助师妹。

沉阖晓又走下殿来,沉声让她们起来。

“我不再追究了。凡事都有许多事情干预,一件事办不成,不一定是人的问题,还有天时地利。”

她语气微微柔和了些。硫归这才敢起身,转头却瞥见锵斛还长跪在地上。

她正想小声提醒,却被沉阖晓打断:“硫归和咤晚先走,锵斛留下。”

她二人对视一眼,只好急忙退下,最后一眼就只看到锵斛跪在地下,宗主站在她的面前,似乎在讲什么,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

“师妹可是?”咋晚有些迟疑的问。

硫归摇了摇头:“回去吧。”

“你可进去了?”沉阖晓蹲下身子,柔声询问。

“回宗主,并未。弟子赶过去的时候,裂隙已经闭上了。于是我就依照感应,找到其余两位师姐汇合了。”

锵斛依旧低着头,语气听不出感情。

对方沉默了一阵,半晌才开口。

“莫骗我。”

沉阖晓摇了摇头,凑近些,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人带的碧纹面具,一双眼睛似乎要堙灭在这太好的伪装。手指绕道面具下,扣动了轻巧的机关,面具便被她摘下。

二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终究是锵斛败下阵来。

“弟子不该骗宗主。”

“我确实进去了。我进入了一个似乎有人居住的屋子,翻遍了所有地方,却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

那人的眼睛眨巴几下,眼神莫名向下倾去,察觉到什么,沉阖晓并未表现,手指抚上她的颊边,再起身。

“知道了。你下去吧,不过,既然做错了事,还是要受罚,去领一百鞭子。”

“谢宗主。”

锵斛起身,行了个礼,将面具重新扣好,就推门出去。门外的硫归和咤晚正焦急的等着,见她出来,迎上去:“可有为难你?”

她摇了摇头:“未曾。但还是被罚了。”

一百鞭不是小数目,沧阆的鞭子是用特殊的兽皮制成的,奇痛无比不说,还不可以用灵力护体,能直直的穿透进去打在肉上。就算是体魄强健的人,挨上五十鞭都好受,更别说一百鞭。

锵斛觉得自己很幸运,同时也可悲。

森林里的四人,正在夜色下休憩。宫南郁站在树下喝酒,洛云岫踩着树枝走过来。

“寒樱。”

洛云岫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句,宫南郁装没听见压根不理会。

“寒-樱—”

那处还是没动静,她捏了捏尾指,有些难堪。

“寒樱姐——”

“额呀,你干什么,叫这么肉麻。”

一天下来气全消了,宫南郁不止气洛云岫,却不知道气从哪儿来,因为这家伙突然失联,最后猛地一思考才发现自己己所不欲,乱施于人了。她就开始气自己,气的不想说话。气自己不好好思考,不应该阻止她去危险的地方探险;气自己没能力保护她,保护不了朋友,也找不到她;又气自己劝洛云岫来。

她知道的很清楚。

宫南郁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大大咧咧这种性格只是她所表现出来的伪装罢了。她在乎太多,她在乎宫毕澜的身体,在乎洛云岫的想法,在乎家里的生意,在乎妹妹宫堇梅的学业,还在乎东滨的百姓,在乎东滨的灾祸饥荒。

她不认为自己那么悲天悯人,却发现一种救世主一般的共情的情绪在她的身上肆意的疯长,如同汩汩的春水,百川归海,汇聚的那么大,那么磅礴,以至于庞大到淹没自己,庞大到如窥不见的冰山一角。

她丝毫无法察觉。

但猛地一刻她突然察觉了,很快她又会告诉自己——我只是在溺爱他们罢了。

血缘,情感,是她为自己找到的抹黑自己的假装私心的借口。

当洛云岫唤自己的小字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人在讨好,在认输。洛云岫很少认输,很少低声下气,但她无疑是在封锁的心门上朝自己开了一扇小窗的。

“寒樱,别生气了。”洛云岫走过来,拉住她的袖子,叹了口气。

“哦。”

宫南郁仰头喝了口酒:“我气我自己,保护不了你,太弱小。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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