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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弄臣懦夫

 

知道,鹰目一样,就是没看到崇任东,连个长得像崇任东的都没有!”

“还好尹辗没抓到人以为被耍了,立即调转方向往睿顼王府去,不然他留在那就是烧光你的船。”宁诸摇头,“损失惨重,你还高兴,不知道这崇任东犯事我们牺牲这么多做什么。”

“兄弟义气,我也没成想提早回来能帮得上忙。”蒋昭高兴地拿起筷子。

幸好蒋昭回来得是时候,他们做生意的,归期都没有个定数。

“颐殊,你真不跟我们去喝酒?”蒋昭兴高采烈,“老覃接风宴呐。”

“不去。”无声叹气,筷子点着案几。

如果下一次,覃翡玉不出现,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恐怕不是凌辱,而是挂在高楼曝晒,他不来我就晒成干尸。

可我的命无论怎样都要握在自己手里。

-

覃隐

尹辗提着刀走入睿顼王府的大堂,几十名暗使迅速从两旁涌入。

谌辛焕就坐在大堂之上,款款而坐,等着他。

“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放人。”

尹辗刀转动了一下,光洁的刀面反射出冰冷的月光。

谌辛焕笑了笑,如此,也算是来见了。

他手肘放在桌上,掌腹撑着下颌,笑着听他说完。

“跟我唱什么空城计,你还有人可用吗?”

他的左右两旁,这些年都被尹辗逐渐架空了,一个一个的,慢慢消失了。

整个大堂内,空荡荡的,一如他的身侧。

宴厅的陈设,还保持着昨日寻欢作乐后的模样,处处都是欢场痕迹,铺一地的丝绸,倒着的桌案,滚落的果子,散乱的酒壶,还有挂在屏风上的半件外衫。

“对了,”尹辗手按在身边一架秦筝上,抬手发力,秦筝就朝谌辛焕飞去,“你喜欢乐曲,不如弹奏一曲,这样才像空城计。”

秦筝快到谌辛焕面前,他稍一起身,衣袍挥袖,用缓冲的内力将打着旋的筝稳稳落下。

他手抚上那筝,但并未弹奏。悠哉悠哉的闲适模样,尹辗看着碍眼。

“这一曲,是为尹大人来取我的命奏的呢,还是为大人送我首级而奏?”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谌辛焕,”尹辗也笑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要你的命。”

曾经他可以施舍他的提携,如今,他施舍他的性命。

“那尹大人是为何而来?”

谌辛焕把撑着脑袋的手从左换到右,侧倾地倚靠着,放低身体重心。

“想你了,来看看。”

尹辗伸手,一支暗镖直直地飞出去,射向谌辛焕,停在他背后檀木雕花壁上,离他不到几寸的地方。

那是半截筷子。

这个点,是他们曾经约定好每晚见面的时辰。

谌辛焕慢慢敛了笑意,在战场上,当他出现这种面目,马上要尸横遍野。

这么多年了,已经很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这一副面孔。

尹辗还是太容易挑起他的情绪。

“他在哪儿?”

“谁?”

“我今天不杀你,但我要取他的命。”

“本王府上的人,皆是客卿,动他,得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尹辗一脚踢飞脚边的桌案,隐在黑暗中的琴姬歌姬,妅泹妺泹飞身而起,从谌辛焕两旁举剑将桌案劈成两半,落地时呈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分别左右手持剑的姿势,对影一般。

这时候,谌辛焕才开始弹筝。

“尹大人,想听什么?”

-

到最后,两个人对立而站,一个持刀一个持剑,脸上皆有血痕。

谌辛焕开始谈及十年前的往事。

少年将军,戎马征战,披荆斩棘,洒下无数热血,埋葬无数尸骨。

文臣朝臣三言两句,就把一切毁了。

“陛下,这睿顼王,恃功傲人。”

“西北皆知睿顼王,不知有陛下。”

“边疆多年战事屡犯不止,屡攻不息,恐有猫腻。”

战场内战场外,腹背受敌。玦中传书,夜不能寐。梦里惊醒,想起年少时的同床相谈,倚窗却话,都像是一个笑话。不能与外人道的,不便与内人说的,说了很多很多,也轻信了很多年。转头背刺之伤,要用下一个很多年来愈合。

尹辗轻蔑一笑,你觉得是我?

谌辛焕回,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便是罢。

刀剑相接,拼在一块,尹辗念及他们年少时写下的诗句,“孤鹄青云,引万里长河共天饮。”

弄臣!何谈寒门仕途青云志?

懦夫!丢盔弃甲不敢上战场?

-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睁开眼睛。

下一刹那,走进来的是尹辗还是谌辛焕,决定了我的命运。

是死在这里,还是死在别处。

记得我下山那天,路上都是雾,山路泥泞脚打滑,穿过山间茫茫白雾,到了山下,一路鸟语花香,尽管脚上全是泥,步伐却是轻快的。现在耳边风声鹤唳,刀声剑啸,路是康庄大道,脚下却沉重不已。

小的时候在山里采草药,林间阴翳,在树干上刻下刻痕,留下标记。极高的树木叶子也高,这些互相掩盖,层层迭迭的叶子并不能完全遮蔽浮日,偶有刺眼的光,故意射入眼睛。以手作檐去遮挡,看着光的方向判断回家的时间。

山林间有一些动物,松鼠,猴子,山莺,野兔,人来了就跑得没影没踪,我一个人感觉太孤独,如果拽住了什么,下山以前绝对不会放它走。

靠在墙上,小小的窗口一方方正正的月光,照在身上,它就这么投入怀中。

我抱着这方明月,默默等待最终命运,假若不是踏上归途,此处便是半生归宿。

-

结果就这样睡着了,等太阳晒到眼皮底下的时候,有人把我推醒,“醒醒,醒醒,”那人杵着扫把看我,“这位公子,到时辰了,王爷让您收拾收拾包袱滚。”

我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稻草,看了看自己全身,觉得不能就这样滚。

首先,我得要一套衣服,其次,我得恢复干净整洁的外表,最后,我还得为王爷看看伤。

“王爷没受伤,晚上宴宾客呢。”那人咕哝道,“您在这儿多久,王爷就多久没办酒席了,以前热热闹闹的,门槛油光水亮,现在多冷清,那门槛的灰都三指厚!”

没受伤?那他们昨晚上打架打什么了,都手下留情了?

“解开了一点误会。”庭院中,谌辛焕笑着说,“蝴蝶兰开了。”

晚一点蒋昭宁诸的马车来接,我在门口与他作别,刚要作揖俯身一礼,他托住虚扶我起来,“公子是本王的客卿,记住。”始终笑着。

蒋昭在车上絮絮叨叨哪家的酒好吃,我一直看着窗外,街景市井气息很足,许久没见了。

“怎么感觉你心烦意乱的?”宁诸说,“一个月牢狱生活不好过?”

“没有。”我随意回了一句。

“你错了。”蒋昭严肃认真地纠正他,“是一月余。”

到了吃酒的地儿,我以为这里会有人,但是这里也没有。

蒋昭让掌柜的按原先定的上酒菜,量就是照三人的量定的。

所以曲颐殊一开始就不打算来。

没有意外,没有遇险,没有山上掉石子,没有花盆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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