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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狼

 

“还以为你也要回家过年呢。”

想起那些唐明庭只是随口一说,他没想要听答案,可这场对话还是停了下来,方鹤对不回答的事总是面上带笑,唐明庭有见过不少次,如今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敏感词,无法被得到谈论。

好在的是他不是那种对他人曾经好奇的人。

“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放烟花吧。”他们上次过元旦时还剩下了好些。

唐明庭主动牵起方鹤的手拉着他走了出去,冬风好是冷冽,银灰色打灰机擦出火光点燃烟花筒时,方鹤别过头看向了烟火下的唐明庭,周遭太嘈杂了,大家都在欢度新年,这和好多年前一样,又不一样。他记不清当时看到别家放烟花的心情了,但至少现在,他被融入其中。

“我没过过年,我也”方鹤捏紧红绳的尾端,他努力的支着脸上的笑,好显得不是那么可怜。“没有家。”

上空绽放的烟花在这刻燃为了灰烬,昏暗的月色掩去了唐明庭脸上的惊讶与诧异,他没想过方鹤会同他遭遇一样。

“这有什么,我也和你一样,没过过年,也没有家。”至少在最开始他还有周佑山做家人,可现在的他已经抛弃到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

谈到这,本会是个很好的安慰,适合掰扯些过往,可方鹤却不再往后说了,那些曾经像是被他活咽了下,不适合再次咀嚼。

烟花又再次被点燃,在短暂的明亮里唐明庭望见了方鹤眼底的悲伤,这一幕并不陌生,跟那日方鹤看见那架白色钢琴一样,就快要漫出苦涩的泪水。

“方鹤你哭了。”

那场糟糕的对话最终结束在了方鹤的眼泪里,唐明庭看在眼里却无关痛痒,他太难在他人的眼泪里共情,他甚至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沉默像是场拉锯赛,将他与方鹤刚建立起不久的情感依次分裂,随时都能粉碎个彻底。

守岁完后方鹤突然拽了下唐明庭的衣角问道“能和我聊聊你和周佑山吗?”

原本还闭着眼要入睡的唐明庭瞬间醒神,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能和我聊聊你的前任吗?”都怪周佑山当时说的那句令人误会的话,导致他都不知道怎么和方鹤解释,现在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我和他确实是金钱关系。”最后四个字唐明庭说得含糊,他脸皮薄这会儿整张脸包括耳朵都在发烫,扯着被子上拉盖住半张脸,承认被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周佑山包养这也太羞耻了。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我和他早在妈妈肚子里就认识了,连名字都是我给取的吗?

在方鹤过于好奇的目光里唐明庭想出了个较为真实且不易被戳穿的答案“我是被养在他家抵债的,所以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唐明庭在办可怜这方面出神入化,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方鹤没理由不相信。

“唐明庭你和我很像,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犹如在照镜子。

“而这里是我小时候生活过,不能被称作为家的地方。”

碎片似的记忆盘旋在方鹤脑海里,许是太久以前,斑驳到最后他只能依稀辨别出那个名为他母亲的脸,又痛苦又窒息。

“这里有过很多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在这个乐园里无忧无虑的长大,最后他们都会被打扮的好看送走。”但也有些没得到降生的。会被做成收藏品卖掉。方鹤讲到这里时顿了下来,这并不会是个美好的故事,他不想吓到唐明庭。

“听起来这儿挺像个孤儿院。”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方鹤望向窗柩,他到底还是没将一切说给唐明庭听,能被讲出的也仅仅只是个被缩减的大概。“后来我被收养了,跟着养父去了芬兰生活了四年,冬天极夜的芬兰是最难熬,最漫长的,雪白一片的屋外光是看着就压抑,我敢保证如果你在那呆过冬天你这辈子都不会期待雪了。不过你应该会很喜欢那边的夏天。”

“夏天啊”

唐明庭不由得想起了和周佑山在海边共度的夏天,那个夏天的黄昏很美,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蝉鸣声叫嚣不断。旧书店里永远看不到结局的漫画,页封处会被前任读者写下感悟,明明是最不喜欢的夏天却在那次赋予上了美好,有周佑山的美好。他的心突然的钝痛起,很异样的感觉漫进了他的心里。

唐明庭在心里暗自定下了个期限,在下个夏天到来前先和方鹤一起度过春天吧。

临行前的一个晚上他们还在为了打包行李而烦恼,不过确切来说,是方鹤。

“你真的确定这些都要带上吗?”唐明庭面对着堆于一床的衣服咋舌,细细回想起了在一起后他们只要出门回来手上必然提满了大包小包,方鹤可谓是个行走的购物狂。

要满足欲望需要很多金钱支撑,唐明庭从来都只在心里想想,而方鹤却连想都不想就能拥有,这样的落差感难免让唐明庭感到挫败,好似他被落在了很低的地方,看着闪亮亮的方鹤,优越的朝他走来。

唐明庭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但他本能的在厌恶,心生出了妒忌的恶种。

“我也很纠结,那不然到那边后再买好了,也省了麻烦。”

方鹤口中的麻烦轻而易举的被金钱所扫除,唐明庭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下又很快舒张开,也许是他和周佑山过惯了节俭日子的缘故,他习惯不来这种荒唐的浪费。

“还是收拾点带过去吧。”唐明庭坐在地板上整理出几件适宜那边气候的几套衣物,在问要不要和确定吗中听着方鹤的菱模两可,收拾到最后唐明庭发现东西越来越多,他太容易被方鹤漂亮脸蛋上的笑蛊惑的神魂颠倒了。

“唐明庭你真可爱。”方鹤捧起唐明庭对眼前一切有些左右为难的脸,他对唐明庭的形容总是千篇一律的可爱,夸赞他的全部。

这回他相信喜欢会从眼里跑出的话是真的了,因为唐明庭快要被这犯规的眼神给杀死了。但他却很难去做到真正直视这双满含爱意的眼睛,毕竟这段感情在一开始就充满了私心和不轨。

离开平城的那天唐明庭在方鹤给他买的那堆衣服里,穿回了那套自己的冬衣,他的行李太少,他自己就是全部。

车站里返工的人不少,唐明庭站在取票机旁对着外面直看着,快息屏的手机不断地被点亮,界面上显示着不久前的汇款,时间刚好是他取到票的时候,巧到不由得让唐明庭怀疑,怀疑周佑山就在不远处盯着他看,随时都有被抓回的风险。

唐明庭惶惶不安直到坐上列车,望着行驶远去站台才稍放下了些悬着的一颗心,慢慢缓过来的唐明庭有些想不通周佑山给他汇款是什么意思,是在默许吗?默许他的离开?

窗外的景色轮番拂过,好像要回到那个夏日一样,唐明庭如做留恋般的将脸埋进了衣服里,耸动鼻子闻着那股已然淡去很久的味道。

他是穿着周佑山的衣服逃离那个地方的,现在的他也依旧穿着周佑山的衣服前往了那个会四季如春的地方。

唐明庭想不通周佑山,更想不通自己,他只好撇一边不去想,图着争朝夕来的快乐。

唐明庭离开平城的背影在周佑山眼前反复,他原本是买了和唐明庭一样的车票,却在临上车前改了主意和所有要上车的旅客背道而驰。

“周,你当初为什么没追上去?”

这是周佑山多年后对这段回忆的复述,他或许根本没想到他的心理医生会反问出这句。

“如果难以开口”

“只是我不想了,这本名为唐明庭的书我不想在那时就翻到结局。”

他追了唐明庭的身影跑了十六年,没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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