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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开门见山

 

的方式,但动作却温柔得惊人,像情人缱绻的吻。

卧室是比客厅更隐秘的场所,这里是秦鹣和纪垣曾经的爱巢。按照秦鹤最开始的想法,他想立刻把这里曾经属于秦鹣的东西都扫进垃圾桶,然后换上属于自己的物品——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知道自己至多也只有三分像秦鹣,但这已经足够让纪垣听话了,省下了意料之中的不少麻烦。

能快速达到目的,谁又会舍近求远呢?

秦鹤的手还抚在纪垣的额头。他的精神触手无声地伸出,探进纪垣的大脑。只是在控制睡眠的大脑区域轻轻刺激,哨兵就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精神触手蜿蜒穿透大脑外域,来到了那扇方才一直紧闭的大门前。

这一次,纪垣的识海打开了。

对精神链接断裂的哨兵的研究已经开展一百多年了,但是至今仍未发表标准的、效果可量化的治疗方式。对于每一位决定执行这类工程的向导来说,都是对个人能力的极大挑战。他们必须一边压制和清扫哨兵狼藉的精神海,一边时刻防备着时刻可能发生的狂暴反噬。只有一项研究结果是可确定的:哨兵断链重联的可能性,和这位治理他的向导的匹配度密切相关。

一滴汗从秦鹤的额头滑下来。精神链接被生生扯断的损伤不可谓不惨痛,尤其是纪垣和秦鹣的匹配度如此之高的前提下。秦鹤的精神力沿着识海的边缘缓缓划过,为他进行缓慢的清理、修复和加固。治疗的过程中,秦鹤的大脑始终高度专注和紧绷着,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纪垣的脸上,将哨兵脸上每一寸微表情都收入眼中。精神域修复是一件漫长的工程,秦鹤感觉到身下人的精神波动越来越急促,知道对方已经逼近极限,缓慢地收回了触手。

秦鹤看着这位以刚毅果决闻名的哨兵,此刻病容憔悴地躺在被子里昏睡的模样,有点无奈。香薰蜡烛还在幽幽燃烧着,他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甜软的香味,缓缓呼出。他从来不喜欢熏香,没有结合的向导虽然不如哨兵危险,但也会刻意避开引起五感强烈负担的外物。只有秦鹣和纪垣这种结合稳定的哨向伴侣,才会在房间里放这样的东西。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暖黄的烛火反而衬得房间更增几分静谧的幽暗。这会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牢笼,将哨兵严严实实地囚禁在内,他会在里面获得熟悉的安宁,也无须有自己的想法。

——暂时的。

一直到他和纪垣成功结合的那天,等纪垣的精神状态恢复且稳固后,秦鹤可就不打算再披着这层好用的伪装了。

“好好睡吧,垣哥。”秦鹤在心里百无聊赖地想,起身离开了房间。他的大脑也有些疲惫,此刻也该休息一会了。不过在此之前,他拨动手机按键,吩咐了一些事项。“账都记到我的名下,送到白塔之外,请麻烦包装严实……安检那边不会说什么的。会有人送上来给我。”

很久以前,秦鹤在一本书上读到过:悲伤像一条穿心的力簇,在事情发生的那瞬间从天而降、轰然而至;但假以时日的发酵,它又会像结痂的伤口,一不留神就会勾起满心凄穆,如同钝刀割肉,连稍微体会都痛彻心扉。

秦鹤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尤其是从纪垣的表现上来看。在地拿捏到了把柄。

“那你给我写个保证书吧,垣哥。”秦鹤说。纪垣愣了愣,没有想到这个义务教育学校班主任都少用的手段,居然会从秦鹤的嘴里说出来。很快秦鹤拿来了纸笔,他把白纸用书写本垫好,把笔交到纪垣手里,又坐回刚才的位置,期待地看着他。

纪垣没有推脱。他是一个刚犯过错的人,没有立场拒绝受害方的任何补偿要求。他有心写一份让秦鹤满意的保证书,但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写什么。秦鹤耐心地等了一会,询问道:“垣哥,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写什么。”纪垣为难地说。难道就干巴巴地一句话“以后再也不会将秦鹤认成秦鹣”?这可不是什么让人信服的保证。

“唔。”秦鹤想了想,用提议的语气道,“那我来说,你写下来?”

纪垣同意了,甚至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与其让他自己反复斟酌着怎样写才能让秦鹤消气,不如由正主自己口述,纪垣只要起个写字的作用就好。秦鹤沉吟片刻,似乎在酝酿着用词,开口道:

“一,纪垣必须发自内心热爱秦鹤、尊敬秦鹤,任何时候以秦鹤的意志为首要任务;

“二,纪垣必须向秦鹤保持坦诚,无论是思想、感情或疑问,都有义务向秦鹤告知;

“三,秦鹤有责任关心纪垣、爱护纪垣,时刻保护纪垣的身体和精神健康;

“四,为了双方的温馨良好的生活环境,秦鹤有权约束纪垣的行为,并且享有规训和惩罚纪垣的权力;

“五……”

秦鹤一口气念了二十五条。最开始纪垣还觉得他是孩子气的占有欲作祟,但越到后面,所列出的条目就越过分和露骨,以至于纪垣开始感觉不对劲。但秦鹤的语气流淌认真,纪垣必须要飞快地书写才能赶上他的语速,以至于他有几条都没来得及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更别提找机会打断对方了。等二十五条写完,已经铺满了足足两页纸,秦鹤终于告一段落。他停了片刻,似是认真地又想了想,这才笃定地道:“差不多就这些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垣哥?”

纪垣本来想说有一些条例不太合适,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在秦鹤脚边当一只黏人的小狗,然后又挨了耳光,被强制高潮后再脱离,最后成了个没有感情的书记员。在秦鹤期待的目光下,纪垣只能飞快地扫两眼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面,抱着“签上名后就能把对方哄好”的态度,他在右下角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垣哥的配合。”秦鹤愉快地说,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从纪垣手里拿过写满的纸页,在纪垣名字的旁边,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让我看看……”他拿来工具,在装订之前,最后从头至尾地检查了一遍。“缺个标题呢,垣哥。”秦鹤说,拿起纪垣刚放下的笔,在纪垣认为是保证书的纸页上,写下了“哨兵守则”四个大字。

秦鹤利落地完成了装订和塑封。然后,他把“哨兵守则”交还给纪垣,后者迷茫地接过了。“现在,我去做点吃的。既然都是你亲手写的,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可以把守则都背下来的吧,垣哥。”秦鹤站起来,说话时目光虽然温和,但一点都不似在开玩笑,“我待会回来要检查的哦。”

秦鹤把文件交到纪垣手里,就自顾自去厨房了。纪垣拿在手里,怔愣半晌,一时觉得烫手至极。

纪垣此刻手里这份所谓的“哨兵条约”,说是丧权辱国也不为过——条约洋洋洒洒二十五条,如果说,他越听越觉得自己龌龊低淫乱,实在待不下去,干脆站起来出门。

“有人找的话,就说我去训练场。”纪垣给勤务兵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大楼。事实证明,相比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走在路上听训诫录音完全是另一种感受。这里是通往训练场的主路,通行的大部分都是正在受训的年轻哨兵或向导。纪垣经过时,新兵们立刻立正行礼,大声喊出“长官好!”这样的军容和耳朵里的训诫混在一起,更加重了羞耻感。好在纪垣不用停下敬礼,只需要微微点头表示接受问候,用帽檐压下薄红的脸颊。他听着耳朵内自己的越来越控制不住的低喘和颤音,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训练场里,秦鹤正在做模拟场景突击训练,纪垣走进来时,他刚好用枪口毙掉最后一个对手。“垣哥!”训练场周围的激光围栏关闭,秦鹤小跑到纪垣面前,开开心心地上来就牵他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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