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一切,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接下来的所有安排,都仿佛是在和死神抢夺最后的那一秒钟时间。
白父将白泠从房间中支使出去,只留了祁莫宇和自己最信任的一个手下在病房中仿佛是要交代什么事情,也不让任何人进入旁观或是商量。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是白罗阳没进病房,也能隐隐约约估摸出大概的端倪来。
于是,原本他还带着悲伤的神情立刻转变为了阴沉,便连身侧低垂的手也愤恨地握成了拳头,仿佛恨不得能直接进屋,抓着祁莫宇的衣领将这个碍眼的小子给狠狠扔出去。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白罗阳便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法有这个行动力。
而在白泠的身旁,满脸泪痕的白芷烟眼看着姐姐从房间里出来,双眼的嫉妒和愤恨却还是没有减轻,仿佛是她手里有把刀的话,她都能直接扑上去泄愤地在白泠的身上戳出个大窟窿来。
只是,对于白芷烟的这些小心思,白泠却根本没心思去顾及。
从病房出来后,她一直担心地看着病房紧闭的大门,紧张地双手都发颤,双脚也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绵软地找不到一点的力气。
时间便在这样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终于,两扇紧闭的房门被人沉重地拉开。
“吱呀——”一声,祁莫宇暗淡的面容也出现在了门后,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白泠最快跑了上去,声音都在发抖:“我爸爸还好吗?他没事吧!”
“……”祁莫宇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非常缓慢,仿若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白泠的咽喉,她面上的血色在祁莫宇的沉默中飞快消失不见。
也就在这时,祁莫宇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地叫人心疼:“白叔叔走了。”
“泠儿,我来不及喊你见他最后一面。”
白父走得突然,也许是体力枯竭,也许是终于累了,在对祁莫宇交代完公司的最后一件事情,得了手下含泪的保证后,他的手便忽然无力地垂落在了床侧,前后的时间很快,甚至没给祁莫宇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
也因为如此,祁莫宇失去了让白泠再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此时,他艰难万分地将这些话从喉咙中挤出来,话语间,他的一颗心脏都变得生疼,而这些话,听在白泠的耳中,却是每个字都仿佛惊雷。
她蓦地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的动作,恍惚中,白芷烟先一步从她身后跑过,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大哭着先冲进了病房中,随后,依次的,白罗阳,医生,护士……他们一个个跟进了病房中。
等白泠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在了最后面。
她脸色苍白地一步步进了病房,刚一走进,看见的便是医生将白布盖上白父面容的场景——
下意识地,她站直了身子想要上前阻拦,可刚迈出一步,她的眼前便是一阵青黑,随后天旋地转间,在热泪滚落,一串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白泠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整个世界也在下一刻,陷入了死亡般的黑沉中……
转瞬之间,一切都已经是面目全非的模样。
明明几天前,还是温馨美好的四口之家,顷刻便已经因为一人的离开而彻底崩裂。
白芷烟因为哭的太伤心引起了旧疾复发,所以在白父去世后,她也住进了医院的加护病房中修养,而因为要照顾病弱的小小姐,所以家中的两个保姆,在无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都暂时去了医院中照顾白芷烟,不在家中料理。
黑沉的天空下,没开灯的别墅内也是一片黑沉沉的景象。
白泠窝在被子中,像是怕冷一般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可就在她红肿着眼睛,脑袋发空的时候,忽然之间,一旁紧闭的房门被人慢慢拧开,而循声望去,只见在门口方向,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原地。
这还是从医院回来后,白泠第一次看见祁莫宇。
从白父离世后,祁莫宇便像是突然开始变得非常忙碌,以前人前人后总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少年,仿佛在转瞬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细细算来,已经有约莫三天的时间,祁莫宇没有回过白家。
再次相见,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而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眼前的少年好像也不再是以前青涩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白泠的错觉,她觉得祁莫宇成熟了许多,甚至在他的身上,隐隐还有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只是,眼看着这一切,白泠却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你回来了。”
“……对不起,是我来的晚了。”祁莫宇沙哑着声音回答,话语中的自责浓重到空气都像是哀伤了下来。
白泠摇了摇头:“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白氏。”
毕竟之前在病房中,她也听到过祁莫宇的一些话,所以这几天祁莫宇消失不见,白泠知道应该是他去处理了白氏的事情,她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但是,现在却有一件事情,需要白泠去亲自确定。
她慢慢抬起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少年:“你今天来,是准备告诉我出国的时间?”
“……对。”祁莫宇艰难地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不舍与难过,他勉强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几天我已经帮你联络好了学校,到时候你过去好好学习,三年后,我等你回来。”
“我一定要去吗?”白泠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这三天最大的疑问。
父亲刚刚去世,她不想就这样被孤身一人送去国外。
而祁莫宇何尝愿意白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