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这个女人好不要脸啊!宁蕖,你注意到了吗?她刚刚看到你带着帷帽,笑容都快藏不住了!手段当真恶毒!她明明知道一个女子的容貌是由多么重要!她还拿这张脸频频往景九爷身边凑,我呕!!!”
鹿白之前就把姜尺素对自己做过的恶心事告诉了元嘉,自然也没放过姜尺素的一举一动。隔着几张桌子,她都能猜到姜尺素在想什么。
她一点都不生气,眨了眨眼,说:
“别着急,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话音刚落,隔壁桌的昭和帝就站起身,缓缓道:“诸位爱卿,各位公子小姐,百花宴即将开始,朕想要说两句话。”
他处于最中心的位置,桌上摆满了水果和好酒,周身都隐藏着数位武功高手。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离开座位,面朝中央跪下。
“今日是一场隆重的宴会,且在宫外举行……”昭和帝一番陈词总结之后,笑道,“在此之前,朕的宁蕖郡主凭借自己的玲珑聪慧,得到一株罕见的灵香草。”
此话一出,周围就响起低低的哗然声。
姜尺素一怔,很快明白,元嘉说的“大人物”就是这位宁蕖郡主。宁蕖郡主乃昭和帝的掌上明珠,说是整个东郦最尊贵荣宠的人物也不为过。
她蹙了蹙眉。
昭和帝接着道:“众所周知,灵香草只生产于西戎,瑰丽宜人,举世罕见。宁蕖生性大方,不愿意自己独享这份美丽,决定在开宴之前把灵香草拿出来,摆放在最前面供人品玩观赏。”
“宁蕖。”他的视线望过来,“快让大家瞧瞧。”
鹿白脱掉斗篷,拿出早就备好的灵香草,慢慢走出人群,将之放在最前方的展览台。
随着众多目光聚集过来,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最后定格在这株举世无双的灵香草上。
这花株开得极好,瓣叶苍绿,花蕊几簇几簇地从根茎上膨出,如深浅层叠的紫色云雾,呈现出一种美轮美奂的景致。
鹿白摘下帷帽,目光穿透空气,停在姜尺素错愕至极的表情上。
她仰起这张带着孩子气的脸颊,极为天真单纯的模样,朝着对方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
灵香草:薰衣草的古时叫法。
姜尺素大脑轰地一声,不信邪地揉了揉眼。
最前方的小郡主五官眼熟,笑眼盈盈地望着众人。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明眸善睐,肤白唇红,没有一丝一毫毁容的痕迹。
怎么回事?她根本没上当?!
姜尺素维持着勉强的笑,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红斑脓包,可惜那张精致的小脸细腻白皙,就连涂脂抹粉都没有。
对方平静地看过来,眼神云淡风轻,似乎天生就该是这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远远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自己。
明明眼神不含轻蔑,却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姜尺素掐紧手心,脑内一片空白。
所谓乡野丫头?所谓平平无奇?所谓没有任何威胁?
这些都是都是屁话!
对方可是郡主……是堂堂宁蕖郡主!是这天下的主人捧在掌心的女儿!
怪不得她对自己的手段无动于衷。
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她拿什么去争?
姜尺素想到这些,一张媚气横生的脸蛋瞬间充满血,感觉双颊火辣辣地疼。
她跪在地上,宛如被人打了一巴掌,难堪极了。
直到昭和帝说平身,让诸人上前去围观欣赏,鹿白已经回到座位中,被人伺候着净手喝茶,姜尺素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压住心底的郁气和窝火,拎起茶壶像要倒水。然而,侍女刚刚才添了滚烫的茶,姜尺素魂不守舍,恍惚地喝了一口,直接烫到了嘴唇。
茶杯晃了一晃,热茶泼了满桌。
姜尺素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唤人来擦桌子。
灵香草虽然说不上惊人的漂亮,但胜在罕见,各位文人才子都围上去吟诗作赋,热闹无比。
景殃仿佛没有注意周遭发生的一切,对美人的难堪视若无睹,甚至在美人投来可怜求助的目光时,神情冷淡地饮了一杯酒。
一丝余光都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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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坐下没多久,元嘉就心满意足地凑过来:
“宁蕖,我现在真的通身舒畅!你看到她刚刚的脸色了吗?你就站在那,什么都没做,她就在底下像个调色盘,一会绿一会青。本来还挺仙气的一张脸,现在气得都快扭曲了!哼,嚣张不起来了吧?活该!”
鹿白倒没有这么激动,她只觉得对方自作虐不可活。不过看到元嘉这么高兴,她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看到两人的杯盏都空了,她朝身后喊了一声:“容燕,帮忙添个茶。”
容燕恭恭敬敬地把两人的茶水添满。
姜尺素换了杯温水,想要喝一口顺顺气。无意间抬眸,却看到几桌之隔处,原本应该呆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却在宁蕖郡主身边忙上忙下。
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容燕转头,平静地跟姜尺素对视几秒,而后恍若无人般回过头去。像是从没注意到她这个曾经的主人。
而容燕正在服侍的、现在的主人,正在笑语嫣然。
一股怒火涌到嗓子口,发泄不出,咽不下去。
姜尺素没忍住,失手摔碎了茶杯。
这动静极为响亮,全场骤然安静。
不管是在观赏灵香草的,还是在等待午膳的,都投来视线。
姜尺素身子一僵,难堪和无助交错,下意识看向身侧之人。
景殃的眸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半晌,他在一片寂静中,淡淡开口:“不想待,就快滚。”
这双让她深深迷恋的、多情的桃花眼,却在此刻看着她时,凉薄如冰。
姜尺素讷讷:“你说什么?我不……”
景殃桃花眼里压着浓重戾气,冷声厌恶打断她:“滚。”
姜尺素的面色瞬间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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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的时间终于到了,美貌侍女们端着佳肴,穿梭在各个桌席之间。
湖边空气极为广泛,桌席布置宽旷不显拥挤,上方的棚子挡住了微风,让这顿午膳别具一番风味。
虽说姜尺素与景殃同桌,但两人的菜肴却是分开的。
她不肯离开,厚着脸皮待到现在,面对满桌香味,一口都吃不下去。
周围都是言笑晏晏,姜尺素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看到皇帝在亲自给宁蕖郡主盛汤,她不自觉地握紧银箸,嘴唇咬得发白。
好不容易熬完了午膳,姜尺素深吸口气,勉力维持着娇美的笑容,对景殃福了福身:“九爷,奴家胃口不好,想先一步离宴。”
景殃放下银箸,命侍女把桌上的菜肴都撤走,挥了挥手。
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施舍。
想到自己好歹是他豪掷千金买回来的,竟然落得这么个待遇,姜尺素不太甘心地红了眼圈。
她盈盈起身,美眸含着大颗的泪,挣扎道:“九爷,您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景殃微微挑了下眉,语气认真却无善意:“美人儿,本公子希望你能动作利索点。”
姜尺素愣在原地,脸颊随之涨红,从头到脚都感到无地自容。
刚刚才走过来,听到这句话的鹿白直接笑出了声。
姜尺素这才发现她,恶狠狠地道: